管家点头称是:“大将军寅时便到了京中,先是进宫述职,眼下出了宫,就来了咱们这儿。”
卫国公赶紧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忘招呼谢清黎。
“想来是阿珩知道你在这儿,才会急着来我府上。快别愣着了,再晚些见不着你,这小子只怕要硬闯进来了。”
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谢清黎也禁不住心跳加快,想见到他的心情,却在此时,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担忧。
在豫州的时候,她曾说过,等萧珩回京了,两人就和离。
他来卫国公府,是为了见她,还是想……给她放妻书?
纷杂的思绪缠绕在心头,谢清黎一时间竟然有些想要逃避。
她和卫国公一起来到大门口,就看到了萧珩那熟悉的身影。
连日的奔波,他似乎很辛苦,下巴处生出了青涩的胡茬,比起以往的俊朗清越,更多了几分粗犷野性。
谢清黎只粗略地扫了一眼,见他似乎安然无恙,就赶紧收回了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卫国公哈哈大笑着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回来怎么悄无声息的?要不是管家禀报,我都不敢相信你回来了!”
萧珩的目光从谢清黎身上收回来,朝他拱手行礼。
“军情紧急,不敢怠慢,是以先行进宫禀报。”
卫国公满目欣慰,就要让萧珩进府一叙,被萧珩以舟车劳顿,面貌沧桑为由,暂时婉拒了。
卫国公揶揄地朝他挤了挤眼睛,“我就说,你这么急不可耐地来我府上,想必不是来寻我的。行了,快带你夫人回去吧,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就不做那碍眼的人了。”
萧珩眸色沉沉,远远地朝谢清黎伸出手,“我来接夫人回家。”
谢清黎没说什么,朝卫国公行礼告退之后,走到萧珩身边,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掌中。
一如既往的温暖有力,好似有他在,再大的风雨,也有了庇护。
回到将军府。
为了褒奖萧珩此次剿灭叛军,陛下奖赏了几箱东西,此时都摆在前厅里。
高严尽数清点完毕,记录在册,蠢蠢欲动地问:“主子,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之前陛下赏赐给萧珩的东西,都让他当了之后,分发给阵亡的将士家属了。
高严以为这次也同往常一样,所以只是做做样子问了一嘴。
萧珩却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后这种事情不必问我,清黎才是将军府的主母,府中的中馈进项,应当由她来做主,这种小事还要我来教你吗?”
高严一哽,整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怒吼出声,从前这些进项,不都是由他高严帮着处置的吗!
谢清黎犹疑不定地望向萧珩,“这些赏赐,不必交由祖母分配处置吗?”
萧珩哼笑一声:“我同晋国公府分府而居,只差明面上的分家罢了。将军府的进项,没有道理再交给国公府,否则这一大家子的人,喝西北风吗?”
他是为了她,才和祖母生了嫌隙,宁愿背着不孝的骂名,也要搬出来住的。
谢清黎捏着衣袖,不由得想到了他对自己的那些好。
除了在陆若檀的事上,他没有任何不好。
只是除了陆若檀。
待到高严愤愤不平地指挥着下人,将东西都搬到了空空如也的库房里去了,谢清黎才调整好心态,抬起头,直视着萧珩。
“上回我在豫州,不是一时意气,在同你赌气。阿珩,你同祖母承诺的,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萧珩黑眸深沉,定定地看着她,勾了勾唇,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你当真是因为若檀,才想要离开我吗?”
在豫州的那一夜,那个和他交手的人,分明就是她的大师兄。
这两人连去梁州治疫,都形影不离,还装模作样地易容,像是把他当傻子一样的戏弄。
她分明就是因为等不及了,要和她师兄双宿双飞,却还要找一个理由。
萧珩只觉得满口苦涩。
她真的,没有心。
谢清黎蹙眉,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她连祖母的刁难都能忍受,只有陆若檀的存在,像一根鱼刺,牢牢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食不下咽,难以忍受。
“主子,陆……表小姐在门口,吵着要见您。”高严去而复返,急匆匆跑进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萧珩眉眼间有掩饰不住的烦躁,“她来做什么?……算了,让她进来。”
谢清黎的手指攥住衣袖,心里生出一股恼怒。
陆若檀果真是像苍蝇一样无孔不入,就连她和萧珩谈和离的时间,她都要来膈应人。
不多时,陆若檀就坐在轮椅上,被丫鬟推着进来了。
她看到萧珩,眼前一亮,“珩哥哥,姑奶奶想你想得寝食难安,你回京了怎么不回府呀?”
萧珩的双眸氤氲着凉薄寒意,叫人脊椎发冷,“你来做什么?”
陆若檀被他的眼神吓得心头发毛,脸上的笑意僵住,嗫嚅着说:“我、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
谢清黎倏地莞尔一笑,上前两步,挽住萧珩的胳膊。
“见也见到了,我同阿珩许久不见,有许多夫妻间的话要说,就不留陆小姐做客了。”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陆若檀一个人,会在萧珩面前装模作样。
既然陆若檀能膈应她,那她也能膈应回去。
萧珩的眸中闪过一抹讶异,明白了她的想法,霎时间就觉得好笑。
谢清黎从前一向温柔淡然,眼下这副争风吃醋的小模样,竟然意外的可爱。
陆若檀掩下愕然的表情,气呼呼地嘟起了唇,“珩哥哥,你看她呀!我同你这么久不见了,难道就许她想你,我来见你一面都不让了吗?”
萧珩勾唇,眼中的兴味浓厚,“清黎管得严,她不让我见的人,我当然不能见。”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对玉佩。
玉质莹润生光,厚重泽华,一看就知道是无价之宝。
“这是鸳鸯同心佩,乃前朝帝后的定情之物,是陛下特意赏赐,叫我与心爱之人共同佩戴。”
谢清黎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难道他让陆若檀进来,就是为了特地要和陆若檀分戴这对玉佩,好来羞辱来吗?
她挽着萧珩的手,无法抑止地颤抖起来。
陆若檀喜不自胜地瞟了谢清黎一眼,羞喜地说:“鸳鸯情深,永结同心,珩哥哥是要将这鸳鸯同心佩,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