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上天并没有眷顾谢清黎。
她才站起身,便失去了意识,软软地滑落倒地。
与此同时,大殷皇宫。
竺琰下朝后去往御书房。
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慢了下来,偏头看向身后的大太监。
“医圣夺榜,今日该开始了吧?”
大太监咧出一个笑,“陛下,按日子算,昨日便开始第一场比试了。不知此届的榜争,咱们大殷能不能进前三呐!”
竺琰闻言淡笑,“前三?你倒是对谢兖的女儿,一点信心都没有。”
大太监故作害怕地躬身垂头,瑟缩道:“谢兖天纵奇才,教出来的女儿自是厉害的。只是这绝世之才,能出一个已是不易,若当真能再有一个,那便是上苍偏佑我大殷呐!”
竺琰哼笑一声,“上苍要庇佑,也该庇佑朕,岂会垂帘谢家。”
大太监后脊一凉,这才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讪笑着找补:“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谢家人再出彩,那也是陛下的臣子,上天定然是护着陛下了。”
竺琰不置可否,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另一头的西宫皇子殿内。
三皇子竺徽阴沉着脸,盯着庭下跪着的暗卫。
“巽风关的守城,当真看到洛令阳的身影了?”
暗卫垂着头,低声道:“是,洛令阳出关去了夏国。”
竺徽冷笑一声,“这老不死的,倒是条忠心耿耿的狗。自身难保了,还操心医圣榜争。”
暗卫沉默了一阵,沉声问:“殿下,还追吗?”
殿内一片寂静。
过了良久,竺徽突然笑了一声。
“追?去夏国的使团里,可有萧珩护送。你们能杀得了萧珩?”
洛令阳既然去了夏国,定然会和太医署众人汇合。
他身有残损的消息,只怕瞒不住了。
要杀,只能全都杀了。
可是这些暗卫,真能把萧珩和一众禁军,全都灭口吗?
竺徽的脸色很难看。
暗卫顿时不出声了。
过了许久,竺徽才嘶声道:“飞鸽传书,让那个人想办法,让这些人都死在夏国。”
如此一来,既能让他们再也无法将秘密说出来,还能顺势栽赃在夏国头上。
简直一举两得。
暗卫垂着头,应了一声是。
夏国的夺榜之争还在继续。
这次的病人,轮到花满蹊傻眼了。
程续之啊了一声,迟疑地问:“你、你是说,你的肾囊……奇小?”
青年男子觑了花满蹊一眼,臊得满脸通红,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是,我自幼时起……肾囊便小不可见,成婚近十年不曾有子嗣。”
曾太医蹙起眉,咳了一声,“我等都是宫中太医,只为治病救人。你若不在意,能否让我手诊探查?”
年轻男人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大人、大人摸便是……”
声如蚊蚋,几乎听不见。
花满蹊咳了一声,背过身去,脸庞也涨得通红。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要诊治男子的私密之处……
就算师父从小教导她病者无男女,她也做不到啊!
这一背身,她才发现谢清黎不在。
“清黎呢,她怎么不出来?”
施太医原本正在观望曾太医手诊,一听到她的话,顿时心中一惊。
情急之下,赶紧出声掩饰:“谢大人说方才那个方子或许还能再改改,叫我们先出来。”
因为心虚,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花满蹊哦了一声,并没起疑,“也好,这个病人就交给几位大人问诊吧。”
施太医赶紧点头,回身往棚子里走,“我去瞧瞧谢大人该好了没有。”
一进棚子,就看到谢清黎倒在地上。
他心中惊骇,赶紧过去将谢清黎扶起来。
先是摸了她的脉,才用力掐上谢清黎的人中。
不多时,谢清黎缓缓睁开眼。
目之所及,所有东西都在旋转。
谢清黎用力闭上眼,定了定神。
施太医又急又慌,低声道:“谢大人,你有了身孕怎么不早说?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将军还不活剥了我等的皮!”
听到他的话,谢清黎猛地睁开眼。
“你、你给我诊脉了?”
施太医叹了口气,“先出去吧,再待一会儿,你师姐要起疑了。”
谢清黎深吸一口气,扶着他的手站起身。
花满蹊见她出来,随口问道:“药方改完了?哪味药不合适吗?”
谢清黎一怔,随即摇摇头,“没有,是我想多了。”
花满蹊点点头,没再追问。
施太医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曾太医和程续之,已经为那年轻男子看完了诊。
“肾囊奇小如黄豆,并时缩入腹中,少腹冷牵引肾囊作痛。舌质淡黯,苔白润。”
程续之点点头,看向谢清黎:“谢大人可还要再诊?”
谢清黎摇摇头,“不必了。”
都是太医,这点简单的问诊,她相信他们还是不会出错的。
众人回到棚子里。
一落座,程续之就迫不及待地将笔递到谢清黎面前。
“谢大人,开方吧!”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就要说“师父请开方”了。
谢清黎一愣。
抬起头,就看到所有人都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
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谢清黎心中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次你来开方。”
程续之错愕地啊了一声,“我开方?可、可我并未遇到过这病症啊!”
谢清黎淡淡一笑,“我也没遇到过。可所有的病症,总会出现第一例。没有遇到过,未曾开过方,难道就不治了吗?”
程续之拜她为师,她就是师父。
担了这一声师父,便要为徒弟负责。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谢清黎不希望,程续之永远都靠着她的经验,荒废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她要让程续之,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医者。
只有这样……
谢清黎的眸中出现了一抹苦涩。
若阿爹和师姐说的是真的,她可能真的有性命之忧。
程续之只有自己站起来了,未来才可能得到景仲的认可,成为医仙谷弟子。
她走之前,也要为自己的徒弟,铺就一条端康大道。
程续之只思忖了片刻,便郑重地点点头。
“好,那我便试一试。”
这个师父是他强拜来的。
但他程续之,难道就真的只是个花架子,不能给人看病了吗?
他要让师父知道,他程续之没有丢师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