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谢清黎和顾沉渊联手,好歹把空青的命给保了下来。
长长舒了口气,谢清黎锤了锤酸软的腰。
“空青的内伤很严重,今晚让他住在万杏堂,不要移动他。”
高严赶紧点头,“多谢夫人,多谢顾公子!”
顾沉渊挑眉,正要说话,突然眉头一蹙。
高严的表情也瞬间凝重起来。
谢清黎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询问。
顾沉渊突然目光如电,猛地扭头看向后院。
下一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八个黑衣人闪身从后院处冲进了大堂。
谢兖睁开眼,看向那八个人。
“诸君贸然闯入,所求为何?”
为首的黑衣人理都不理,沉声下令:“杀!”
话音落下,八个人齐齐飞身掠来!
谢清黎慌乱地后退两步,想要往门外跑。
然后正门处也守着五个人。
这个阵仗,摆明了是要灭口!
谢清黎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可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慌乱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烟火,朝着大门的方向拉开引绳。
这是鬼泣留给她,用来联络他的信号!
谁知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暗卫们。
四个人不要命似的,朝着谢清黎扑来。
顾沉渊和高严,一左一右,将谢清黎牢牢护在身后。
事发突然,高严身上只有几枚暗器。
顾沉渊更是,能用的只有针囊里所剩不多的银针。
还要护住不会武功的谢清黎,跟已经昏迷不醒的空青。
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谢清黎咬着唇,将发髻上的灵蛇玉簪拔下来。
将那枚用来引蛇虫的药丸抠下来,却迟迟没有捏碎。
她有些绝望地吸吸鼻子,强忍住泪意。
现在是冬天。
蛇虫不出窝!
况且阿爹最爱干净,这个医馆里,根本没有毒虫毒蛇可以驱使!
转瞬之间。
五个暗卫拖住了顾沉渊和高严,一个暗卫手持长剑,闪电般刺向了谢清黎!
顾沉渊睚眦欲裂,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手起剑落。
顾沉渊的右臂,被整条砍断!
顾沉渊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脚下一个趔趄。
谢清黎看着那名暗卫脚步不停,朝自己刺来。
身后也响起破风声。
是守在门口的暗卫动手了。
前后都是死路,逃无可逃!
就在这时——
空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拼尽最后一口气,他翻身起来,将谢清黎牢牢护在身下。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那样刺耳。
啪嗒——
空青的眼睛渐渐变得无神,口中滴落的鲜血,砸在谢清黎的脸颊上。
他用最后一口气,朝着谢清黎勉强地笑了笑。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就彻底没了气息。
谢清黎的心口一阵刺痛。
可暗卫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一脚踢翻空青的身躯,剑光闪过。
谢兖骤然怒吼一声:“竖子尔敢!”
那个暗卫下意识抬头。
只见谢兖不知何时进了柜台,一掌拍在桌下的机关上。
霎时间,从房梁上翻覆下无数细密的粉末。
是毒药!
屋里的十名暗卫心中一紧,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
谢清黎屏住呼吸,飞快从地上爬起来。
朝着阿爹的位置飞奔。
眼前的画面,都在泪光中变得朦胧。
她恍惚间看见,谢兖的脸色剧变。
一个暗卫从一旁蹿出来,一掌轰在了谢清黎的肚子上!
五脏六腑像是被刀搅了一通,疼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恰在这时,毒药发作了!
屋里除了谢兖,所有人都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浑身痉挛。
万杏堂的大堂,变成了无人可以踏足的禁地。
门口剩下的三个暗卫对视一眼。
知道任务无法完成,咬咬牙喊了一声“撤”。
转瞬之间,就没了踪影。
夜色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清黎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能清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昏迷。
可又能听到身边发生的动静。
她感受到谢兖颤抖的手,喂自己吃下了药丸。
听到阿爹给高严和顾沉渊,还有空青带回来的婆婆吃下解药。
也能听到高严悲凉的呐喊。
昏昏沉沉之际。谢清黎最担心的还是腹中的孩子。
一阵阵疼痛漫开,身下似乎涌出股股热流。
一串热泪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
她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清黎的意识,被绝望彻底吞没。
萧珩和徐太尉谈完公事,将他送到门口。
正要道别,神色突然僵住。
倏地转过头,就看到从万杏堂的方向,发出了一枚烟火。
萧珩眸光一凝,再顾不得其他,轻功起落,朝万杏堂的方向赶去。
却在路口,和闻讯赶来的鬼泣相遇。
鬼泣一头雾水,“你在这儿啊?那谢清黎给我发什么信号,我以为她遇到什么危险了!”
萧珩脚下不停,眉头微蹙,身体愈发紧绷。
偏在这个时候,那三个撤走的暗卫,撞进了两人的视线里。
鬼泣浑身气息瞬间冷下来。
“你去找谢清黎,我追他们!”
丢下这句话,鬼泣那鬼魅般的身影就融入了夜色里。
萧珩冷硬的下颌线叫嚣着死寂般的怒意,双眼猩红,如猛兽失了所有理智。
很快就到了万杏堂门口。
还没进去,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萧珩的脚步一顿。
一时间竟不敢迈步进去。
半掩的大门,被人猛地拉开。
高严手脚发软,眼中却满是杀意。
看见来的人是萧珩,他肉眼可见地松下警戒。
扭头朝谢兖道:“没事,是主子来了!”
谢兖嗯了一声,让萧珩吃了解药再进门。
眼前的一幕,让萧珩身形一滞。
一片狼藉之中。
空青的身上插满了暗器和长剑,倒在地上了无声息。
顾沉渊的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
右臂处空荡荡,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萎靡。
火盆旁的躺椅上,谢清黎双眸紧闭。
淅淅沥沥的血水,顺着她的裙摆往下滴落。
萧珩瞳眸一缩。
大步走到谢清黎身旁,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滔天的悲痛,几乎摧毁他的理智。
谢兖的脸色很难看,走到躺椅旁。
“起开,别碍事。”
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板,稳稳当当地抱起谢清黎,朝后院走去。
萧珩的手指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