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哂笑，眼眸里满是讥诮，“你不认？”
陆若檀拼命摇头。
“若檀，我给过你机会的。”
说罢，萧珩扬了扬下巴，空青从怀里掏出一张完好无损的人皮面具，蒙到了刺客的脸上。
“表小姐，现在你认识他了吗？”
看到那张面具上，脸颊上让她又熟悉，又嫌弃的那颗痦子，陆若檀如坠冰窟。
刺客咧嘴一笑，狠狠盯着陆若檀，说道：“臭娘们，你让我们伏击萧珩，却又出卖我们，反手把任务内容告诉萧珩，这就怪不得我了！”
陆若檀神情恍惚，下意识地否认道：“你胡说，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老夫人怔愣地看着她，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清黎赶紧扶住她，掐了老夫人的人中，又让年儿取了清神散来，放到她鼻下。
没多久的功夫，老夫人就在冰片和薄荷的刺激下，缓缓醒转。
这回，她不再看陆若檀，只死死盯着刺客，哑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好戏的敬亲王，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盘蛟金牌，表情沉沉。
“本王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者，你这条命，本王保了。”
刺客认出了敬王的令牌，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这个女人，为了搏萧珩的信任，安排了这场伏击！她交定金的五百两银票，我可以帮您取来，上面有她的印鉴！”
老夫人慢慢闭上了眼，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疲惫极了。
她再怎么心疼陆若檀，萧珩也是她的亲孙子。
亲疏远近，在她心里一向泾渭分明。
陆若檀胆敢对萧珩下手，这就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敬王看向萧珩，“本王一诺千金，这个刺客……”
萧珩微微颔首：“任凭殿下处置。”
这个刺客留着，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倒不如卖给敬王这个面子。
老夫人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外走。
陆若檀泪眼朦胧地望着萧珩，哀哀戚戚地说：“珩哥哥，都是因为这段时间，你对我冷淡了不少，我实在太害怕失去你了，才会一时昏了头，想出这么个法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谢清黎听到她的话，都要被气笑了。
“陆姑娘，萧珩是我的夫君，你只是他的远房表妹。你是以什么身份，害怕‘失去’他的？”
陆若檀她怎么有脸，冠冕堂皇地说出这句话的，谢清黎实在是想不通。
早就躲在一旁，偷看了半天热闹的萧月然，此时神清气爽地跳了出来，对着陆若檀冷嘲热讽。
“你出身武将世家，家中亲人皆蒙冤去世，一天到晚不想着怎么重振陆家的荣耀，偏偏巴在我大哥身上！你是没有自己的哥哥吗？哦——对了，你哥哥因为奸淫罪，又要被流放啦！”
萧珩觑了她一眼，压下眼中笑意，一振衣袖，拂开陆若檀想来拉他的手，淡声道：“以后不许表小姐踏进将军府一步，她死在门外，你给她收尸。”
高严大声说是。
他的话太过绝情，陆若檀的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去追老夫人了。
老夫人和陆若檀一走，谢清黎紧绷起来的神经，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她轻声问萧珩：“陆若檀指使刺客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珩泰然自若地道：“她受伤的那晚就知道了，一直等着她和祖母来，当面戳穿。”
如果不让老夫人知道真相，她难免还要再起什么风波。
谢清黎莞尔，“大将军真是智勇双全。”
萧珩揉了揉她的耳垂，温声问：“怪我搅乱了你的生辰宴吗？”
方才那一闹，有不少人虽然没过来凑热闹，但多多少少，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谢清黎想了想，认真地摇头：“当然不会。”
相反，她还挺喜欢这份“贺礼”的。
最让谢清黎感觉开心的，还是萧珩对陆若檀的态度。
他没有再包容陆若檀，没有再以“只是性子娇纵了些”，为她开脱。
到了傍晚，大家散场的时候，元净姿悄悄跑到谢清黎身边，表情有些担忧。
“清黎，我本来不想在今天烦你，但是这几天我格外嗜睡，总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不知道是不是该开点消暑的方子。”
谢清黎有些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什么烦不烦的，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嘛。”
说着，就拉过元净姿的手，为她把脉。
越摸，谢清黎的表情就越惊喜。
“你有身孕了！”
元净姿喜出望外，反复确认过后，眼眶发热，差点落泪。
“太好了！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段途有一个孩子。”
她和段途成亲三年，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两年前太医署就不断有人，为她诊脉，却始终不见好，这才喝了谢清黎的药方几个月，立马就怀上了！
谢清黎也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仔细叮嘱了元净姿要注意的事。
元净姿身边的女官，满脸喜色地一一记下。
分别的时候，元净姿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边悄悄问谢清黎。
“你和萧珩也成亲这么久了，还不打算要个孩子吗？”
谢清黎怔了片刻，随即勉强地笑了笑，“这种事急不来，看天意吧。”
之前先是萧珩提出和离，后来又出了陆若檀惹是生非。
再后来，除了梁州治疫，老夫人和二伯，也一直逼她离开萧珩。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和萧珩谈过这个话题。
谢清黎心中藏着事，神情就有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低落。
送走了所有宾客，萧珩垂眸，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唇瓣，眸色深了些。
“怎么不高兴？”
她一向藏不住心事，开心和不开心，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
谢清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
“阿珩，我们……还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