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最后一句话,柳书柠转身,静静的看着二人,楚慕倾二人则是起身,对着柳书柠行了一礼,这一礼无关身份,只因柳书柠的学识品行。
柳书柠微笑着侧身回了一礼,这一瞬间,楚慕倾仿佛透过这个眼前人看见了十几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柳家嫡长女。
“县主,孟二小姐来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口传来了掌柜的声音。
“嗯,请孟二小姐过来。”
“是。”
掌柜应了一声便退下了,楚慕倾三人则是重新坐在了桌子旁。
孟芙依旧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推门进来的时候,嘴角微微带笑,端的是秀丽无双。
“县主,小公爷。”
她先是向楚慕倾和顾宴辞行了礼,而后朝着柳书柠唤道:“柳姨。”
“孟二小姐坐。”楚慕倾示意孟芙坐下。
待到孟芙坐在柳书柠身侧,柳书柠瞧着她笑了笑,而后道:“说来也是很巧,那日我在宫中,正好碰到了二小姐。”
“我这般模样,柳姨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才有了后边的事。”
孟芙像是丝毫不在意柳书柠将自己认成了拂衣的样子,只微笑的接着她的话。
她说完又向顾宴辞道:“小公爷,外面兴许还有位客人,你要出去瞧瞧吗?”
顾宴辞抬眸,看了楚慕倾一眼,朝她点了点头,而后便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早间晒得衣服也该收回来了,二位先聊着,我先失陪一会儿。”
柳书柠也起身朝后院走去,不一会儿,这房内便只剩下了楚慕倾和孟芙两人。
“县主今日见我,想必是为了那份贺礼吧?”
孟芙抬眸看向楚慕倾,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楚慕倾拨弄了一下面前的茶盏,嘴角挂着浅笑开口:“孟二小姐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今日过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孟芙微微一笑,伸手将楚慕倾的茶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县主说笑了,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房内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两人都是出尘的模样,此刻俱是浅笑的看着对方,眼神里都是交锋。
有阳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在地上晕染出了光圈,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可以看见。
从窗户望出去,便可看见对面楼顶坐着两个人,一人一袭红衣,一人一身黑袍。
“你如何想的?”顾宴辞微微眯眼,神色有些倦怠。
他身旁支着腿坐着的,正是沈予淮,他瞧着对面房内的两人,眸光晦暗不明,而后低下头,轻叹了口气:“阿辞,那日孟二说我沉溺过往,她说被困在回忆里的人才会停滞不前,前些日子我出城跑马,突然就想起了她是谁。”
那年正是少年不知愁,他每日想的就是跑马打猎,不过是因着不忍,才从野狗面前救下了一个小姑娘,而后又过了一番年少轻狂的日子,又后来被扣在京城,这些年来,他从来不曾想起过那个姑娘。
“被困在回忆里的人不仅是我。”沈予淮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无可奈何,“阿辞,她又何尝不是被困在回忆里。”只是他的记忆里不曾有过这个人,而他却在对方的记忆里占了一席之地。
孟芙对他的诸多不同,后来仔细想来,原是画舫那日就已经初见端倪,只是他从前不曾往这里想过。
“只是阿辞,我心里有其他人,对于孟二,我唯有抱歉。”
顾宴辞抬了抬眸子,轻瞟了沈予淮一眼,随后懒洋洋开口:“我家夫人最初也不喜欢我,但我既认准了她,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将她娶回家的,我知你如今所处的位置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对于你同她们的事我也不想过多置喙,但是老沈,感情这上面,你确实不如孟二。”
“你知她为何不同你说幼时的事吗?”顾宴辞勾了勾唇,“来的路上我夫人同我说,这位孟二小姐一直被当做别人的影子,她什么都不说,便是想你清清楚楚的心悦她,只是心悦,不掺杂任何其它感情,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她宁愿不要。”
沈予淮撇了撇嘴,阿辞这到底是在劝他还是向他显摆自己有夫人。
“我其实并不想你同宁远将军府的人扯上关系,这不管是对你我还是淮南,麻烦都很大,这位孟二小姐,往后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你若是真同她扯上关系,老沈,若来日我们所谋之事不能成,你便真要一辈子困在京城当个闲散驸马爷了。”
顾宴辞说到最后语气不仅认真,甚至已经有了些杀意。
沈予淮同他兄弟多年,自然是听出来了,沉默片刻,道:“她,能活着吗?”
顾宴辞站起身,从上往下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该好好想想,同她到底该何去何从,走了。”
前面楚慕倾和孟芙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顾宴辞跳下来站到楚慕倾身旁,楚慕倾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同孟芙说:“孟二小姐,下次见。”
楚慕倾和顾宴辞离开之后,沈予淮从屋顶下来,孟芙偏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沈予淮问道:“你如何知道我来了?”
“随便猜的罢了。”
孟芙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并不想害他们,放心吧。”
沈予淮手指蜷缩了一下,而后张了张嘴,却又像是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一样,“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孟芙勾了勾唇:“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沈予淮,若我真想害他们,你一定会杀了我,不是吗?”
她说完也不等沈予淮回答,直接道:“明惠让你找我,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沈予淮,我若真想动手,你并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只是”
孟芙轻嘲一笑,她时常会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世上又有几人知道她是谁,索性先将这大周弄的更乱一些,岂不是更有意思。
“只是她让你来寻我的时候,某个瞬间我觉得有人是知道我是谁的。”
她想救我。
这句话她没说,也没准备同沈予淮说,她与沈予淮就像某些棋局,思索半生,依旧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