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倾示意正在帮她收拾床铺的白芷几人先去隔壁厢房休息,等她们离开,楚慕倾抬眸看向顾宴辞,问道:“我确实是有这个猜测。”
但是顾宴辞一直没说,兴许是有什么其它的顾虑,所以便也没有多问。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顾宴辞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就像他能猜中楚慕倾的心思一样,楚慕倾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来这一路,我并未见到小雨。”
这位顾宴辞提前给她准备的丫鬟,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她在下一个镇等我们。”顾宴辞语气认真,“我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觉得不可行,我们后面有尾巴。”
他们此行虽然光明正大,但是总有心里有鬼的人,想要跟上来看看,若是此时先去河州,反倒会打草惊蛇。
楚慕倾微微蹙眉,顾宴辞却接着问:“大小姐,你对你二叔知道多少?”
楚慕倾有些意外,不明白顾宴辞为什么突然提到她二叔,她微微垂眸,二叔身为永宁侯府的庶子,却靠着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了如今的官位,能力不可谓一般。
“我二叔是不是和之前的事有关?”
她虽然这么问,但是并不认为二叔真的卷进了当年那件事。
顾宴辞摇头:“临走前,祖母让我去河州探望一下世叔。”
当时他与镇国公老夫人提起要和楚慕倾一起去湖州的事,老夫人听完挥退了下人,沉默半晌开口:“你此去湖州,到底是为了什么?”
“祖母为何如此问?”
镇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阿辞,你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顾宴辞站在老夫人身侧,手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他开口:“祖母又知道什么?”
老夫人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顾宴辞,那眼中既是悲戚又是欣慰,她朝着顾宴辞招了招手,顾宴辞走近两步蹲在她身前,老夫人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你真的长大了阿辞,你要做的事情祖母不会阻拦你,只是你要切记,万事都要担心。”
她说完扶着椅把起身,顾宴辞连忙扶住她,两人慢慢的走到了内室,老夫人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递给了顾宴辞。
“这里面是一块玉,你带着一起离开,然后去河州见楚世叔一面,将这个交给他。”
顾宴辞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楚慕倾伸手接过,仔细瞧了瞧。
这玉样式并没有什么特殊,材质也不贵重,更像是家里长辈赏给小辈把玩的。
顾宴辞继续开口,声音有些低:“我并不认为世叔和当年的事有关,但是祖母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去找他,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那便还有一种可能。”
他看着楚慕倾的眼睛,楚慕倾接着说:“我二叔有可能是去查那件事的。”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同时沉默下来,上辈子楚慕倾直到死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此刻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猜测和顾宴辞讨论这件事。“我二叔是文德六年那年的科考二甲第三,而后被外放到河州做官。”
当今年号文德,那一年距离威远将军离世已经三年,顾宴辞两岁,萧文柔还没怀上楚慕倾。
二老爷楚长柏去河州之后不久,就结识了河州商户柳氏的嫡女,也就是楚慕倾二婶,在她们成亲之后不到一年,楚慕倾出生被送到河州,而后又过几年,楚今安出生。
而楚长柏去河州之后,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能力,将官越做越大,直到如今的河州布政使。
“世叔虽然是庶子,但是当年永宁侯府正是风光的时候,他怎么也不应该被外放,所以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去的,又或者有人背后操纵了一下,这才导致世叔去了河州。”
楚慕倾点头,又重新看向顾宴辞:“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想到了上辈子老夫人的结局,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些秘密,最终导致了她的死亡。
再加上老夫人和二叔从前的交情,此次老夫人又让顾宴辞去找二叔,那么当年会不会是老夫人让二叔去的河州?
这位聪慧的老夫人,是不是在长子死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但是她又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借着科考的机会,让信任的后辈去查这件事。
但是只这一个行为,便将两件事摆在她们面前。
楚慕倾伸手握住顾宴辞的手,顾宴辞安抚的朝她笑笑:“我和他向来就只是面上和平罢了。”
楚慕倾以前只是根据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判断这位镇国公并非良善之辈,兴许和镇国公老夫人的死亡有关。
但是若是他们猜测的是对的,那么首先就是河州真的有问题,还有就是,如今的镇国公和威远将军的死有关,所以镇国公老夫人宁愿将事情交给楚长柏,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儿子。
楚慕倾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这位镇国公老夫人,是否也曾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出错,次子和长子的死亡并没有关系,不然这样的痛苦,终其一生也无法接受。
“我小时候,也曾做过好诗,拿过学堂第一。”顾宴辞眼中微光闪过,“但是祖母好像并不高兴。”
年幼的顾宴辞并不懂这些,但是他知道这样祖母会不高兴,所以后来的顾小公爷成了京城极富盛名的纨绔子弟,再大一些,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培养自己的人手,结实志同道合的伙伴,这些他都是暗中做的,但是偶尔他也觉得祖母像是猜到了什么,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出去玩也要注意安全。
“顾宴辞,她不是不高兴,她是在担心你。”
顾宴辞如果是一个纨绔,那他会遭遇的危险就会少太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一个太过惊艳绝伦的小公爷会遭遇什么,谢右贤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我知道,我从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