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他指了指角落处一个用破棉被卷成的“包裹”。
刘三冰点点头,笑道:“您等着,阿博小两口去城里了,应该傍晚前能回来。”
“哎!”川七抱了抱拳,“谢谢小伙子!没事,俺在这里等着。俺不占地方,有个小角落一点儿干草给俺就够了。”
刘三冰忙摇头:“哪成!您是大块头的老朋友,他哪里会让你蹲角落。我们已经建好几间宿舍,里头都有木床。现在还有好几张木床没人住,铁定给你一张。”
川七乐呵极了,道:“成成成,反正听你们安排。”
一旁的龚仲鑫听得皱眉,忍不住拉了刘三冰去角落商量。
“你咋就将人给留下来呀?他刚才不说了吗?袁博当时是答应让他来看煤矿,可后来没去接他。显然多半是安抚老人家的话,不能当真。”
刘三冰为难抓了抓头发,低声:“是这样的意思吗?我……我听说是阿博答应的,就没多想了。”
“傻愣愣!”龚仲鑫压低嗓音:“袁博如果真的愿意让他来,早就去接他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儿,咋可能上山蹦跶守煤矿?”
“那……那怎么办?”刘三冰苦笑:“他貌似已经打定主意留下了。”
龚仲鑫耸耸肩,道:“等袁博自个回来的时候,自个去处理吧。”
刘三冰“哦哦”点头,憨厚的脸上满是为难。
“老人家挺可怜的。我听阿博说,他一直都在县城里当乞丐,好几十年了。他无儿无女,也没任何亲人,阿博听说他得了重病,赶忙背他去医院动手术。幸好毛病不大,让医生给救了回来。”
龚仲鑫挑了挑眉,好奇问:“那他……是怎么跟袁博成了‘老伙计’的?”
刘三冰答:“阿博小时候到处乞讨流浪,跟他一块在一个老桥洞里住了好些年。后来阿博干活打工赚了钱,有地方住才跟他分开的。不过他们一直有来往,阿博说他偶尔有跑腿的事就交给他去办,给点小钱让他能吃点儿好的。”
“哦。”龚仲鑫转了转眼睛,表面上看着跟平常差不多,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惊诧。
难怪袁博那家伙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原来是小时候经过许许多多的苦难熬出来的。
认识袁博一段时间后,他总觉得袁博身上带着同龄人少有的稳重和内敛,起初以为他是在装老成,没想到相处久了,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经历过深痛苦难的人,心性会比普通人内敛些,也更能耐得住大风大雨的吹打。
倘若没眼前的大矿山,像袁博这样的穷小子恐怕根本无法在肖家立足。
听说肖家结亲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再差也得是银行家的小新贵家庭,不然根本进不了肖家的大门。
也许,袁博早在肖家吃过无数白眼冷脸吧。
肖颖那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显然是真的爱惨了袁博,不然不会顶着族人的嘲笑嘲讽,坚决嫁给一个什么背景也没有,一穷二白的乡下人。
思及此,龚仲鑫不禁悄悄对袁博小两口改观许多。
这一对小夫妻,倒是都蛮特别的!
于是,龚仲鑫在心里将他们从“万恶资本家”的行列里撵出来,归在“暴发户大老板善良痴男怨女未来书法家”的特殊类别中。
罢了,那他就勉为其难,以后少怼他们一些吧。
少一丢丢吧,尽量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