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氮肥厂大门口人潮汹涌,黑压压一片。
虽然没走近,但那群人似乎都在喊话,好像在吵架一样。
“混小子!”林建桥粗声:“喊‘爸’!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要喊我什么‘老爹’!”
乡下地方才会这么喊,城里早就喊“爸妈”了。一开口就丢人现眼!
林大宝嘿嘿笑了,道:“都喊习惯了,有些难改口。喊啥不都一样,喊啥你都是俺老子,不是?”
“都是讨工资的。”林建桥解释:“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什么不讨回工资,等厂里破产了,啥都没能得到。工人现在天天在厂门口等着,叫着嚷嚷着发工资。”
林大宝惊讶问:“不是?氮肥厂那么多一个大厂子,咋会没能发工资?”
“这我哪儿知道!”林建桥摇头:“连我都三个月没工资,一分钱都没有。”
“啥?!”林大宝吓了一跳,惊呼问:“真的?!没及时补上?!以前……以前不也有拖欠的情况吗?后来给你们补上了啊!”
“谁知道!”林建桥灰头土脸答:“这三个月真的啥都没有。”
林大宝焦急了,催促:“那你咋还猫家里睡?你麻利洗个脸,也去那边等着啊!三个月得有一百多块!快啊!”
“等着叫嚷着就有钱?”林建桥摇头:“他们都闹好几天了,啥都没有。好些同事来喊我,说一起去闹,弄什么写状告啊签字啊。你妈气得要命,将他们都骂走了。”
林大宝微愣,反应不过来。
“俺妈?咋了?她不要钱?”
林建桥睨他一眼,解释道:“你傻啊?云宝和陈少都已经领证结婚了,咱跟陈家是亲家——咋好意思闹?你妈说了,丢不起这个脸。”
林大宝没好气道:“这哪儿跟哪儿?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们结婚——啥?领证结婚?啥时候的事呀?俺咋不知道?”
“你天天不着家,你怎么可能知道。”林建桥反问:“找你找不着,上哪儿告诉你去?”
林大宝眨巴眼睛,直觉很不对劲儿。
“就领证?那啥时候摆酒请客?领个证又没贴出来,人家咋知道?还有,那个聘礼送了没?多少?俺妈收了吧?嘿嘿!老爹,几千呀?”
林建桥撇撇嘴,低声:“……没有。”
“啥?”林大宝侧耳朵听仔细,疑惑问:“没有几千?咋可能?闺女养了二十几年,他们陈家那么有钱,没要个一两万就够便宜他们了。俺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听广播,在帝都一套四合院一万块左右。总不能连一套四合院的钱也捞不回来吧?还是养儿子好,养闺女不划算!咋能没几千?”
林建桥支吾:“……说以后再摆酒,算聘礼。”
“以后?”林大宝更关注的是聘礼能有多少,“三千?两千?至少得有两千吧?”
林建桥摇头:“没说。”
“啥意思?”林大宝气呼呼站起来,大声:“你们没跟人家商量聘礼多少,就让女儿跟他领证结婚?!没谈妥咋就答应了?!”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林建桥解释:“你妈在医院躺着,我去上班。二宝跟陈少跑出去,晚上回来就说已经领证了。”
“亏大发啊!”林大宝气急败坏骂:“都领证了!没能跟人家讨价还价!你们咋就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