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温青山开口。
九月赶紧起身，当即行礼，“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温青山眯起危险的眸子，“人是你抓的，消息是哪儿来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九月一脸的迷惘之色，“王爷冤枉，人是奴才抓住的不假，可奴才真的没有做什么手脚，何况您也是知道的，咱这儿跟摄政王府八竿子打不着，奴才犯不着跟那边通气，您说是不是？”
这话不假，温容辰虽然在京城里，但跟薄言归没什么交情。
温容辰为人正直，不屑攀龙附凤，也不屑做那些谄媚小人，是以在人情关系这事上，他是半点都不会主动。
“王爷，您该知道的，公子那脾气，若是知道奴才跟摄政王府的人，私相授受的，还不得扒了咱的皮？”九月撇撇嘴，“咱不敢造次。”
九月是温容辰的人，他打小就跟着温容辰，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兄弟还要亲。
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温青山还是比较放心，九月在温容辰身边伺候的。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温青山没有过多追究，“那边现如今找不到人，说不定会卷土重来，本王已经和薄言归那边，打过一声招呼，你到时候留心着便是。”
九月是真的没想到，自家王爷为了公子，真当做到了这一步？
“王爷，您去找摄政王啊？”九月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不敢置信的望着薄言归，“您这是……”
吴理瞪了九月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九月是个聪明人，当即了悟，挠挠头笑道，“奴才明白王爷的意思，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绝不会让王爷失望。”
“让本王失望，是要付出代价的。”温青山这话是一点都没错，他这人不会心慈手软，但凡涉及利益，只会斩尽杀绝。
行伍之人，没那么多的慈悲心肠。
“是！”九月行礼，“不过，这事……”
温青山睨了他一眼，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哦！”九月低低的应了一声，“明白了，奴才不会告诉公子的。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奴才也会适当的提醒。”
温青山喜欢聪明人，九月瞧着就是个聪慧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当面说的，但若是适当的提醒，让人家自个去想，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很好！”温青山点点头，“以后好好伺候公子，有什么事儿及时跟汉王府联系，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九月紧了紧手中的蒲扇，“是！”
这不是让他背叛公子，时时刻刻向汉王府透消息？
当然，九月是个聪明人，想是一回事，识时务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谁也不想变成一具尸体。
“阳奉阴违，小心脑袋。”温青山抬步进了房门。
屋内，温容辰已经坐在了书桌前，翻看着这两日送来的公文，以及大理寺的暗探传来的消息，眉心已然拧成了“川”字，显然这消息并没有让他满意。
“你的伤还没好，起来作甚？”温青山面色陡沉，“这要是再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温容辰抬了一下眼帘，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合上手中密信，随手丢进了一旁的火盆之中，不知道是基于保密，还是防着温青山。
“你……”温青山皱眉，自认为是后者。
温容辰倒是不以为意，“这东西，于汉王而言是废纸一张，是以王爷无需介怀。”
“解释就是掩饰。”温青山回答。
温容辰低低的咳嗽两声，“随你怎么想。”
“回去躺着。”温青山开口。
温容辰没搭理他。
“听到了吗？”他这人没什么耐心，但在温容辰的身上也算是摆足了父亲该有的耐心。
温容辰还是不搭理。
“温容辰！”
他直呼其名，却只换来温容辰轻飘飘的一句，“你出去。”
温青山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逆子……
算了，想想这逆子也是自己生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的身子……”温青山摁住了他的手，“比什么都重要。”
温容辰面色一僵，倒是真的没料到，他会如此言说，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温青山拽了起来，摁坐在了床边上。
“我明日就走，不会碍着你。”温青山说，“如此你可高兴？”
温容辰没什么反应，幽然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看我碍眼，全天下的儿子，看老子都是碍眼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温青山在边上坐下来，眉眼沉沉，但口吻有点释然，“有人告诉，在需要的时候没出现，后来就会不被需要。”
温容辰看着他，觉得有点聒噪。
“我知道，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所以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是我活该被冷落。”温青山甚少说这样煽情的话，但想着再不说，怕是也没什么机会了，明日他就要走了。
此地一为别，不知何时才会见？
等着温容辰来见他，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爷说这些作甚？”温容辰的语气有所缓和。
温青山能察觉到他的心软，“因为护不住儿子，是当老子的无能。在你幼时，我忙着争权夺势，所以忽略了你们母子，如今细想着，是我不对。”
温容辰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这是在，道歉？
然，迟来的道歉，还有必要吗？
母亲已经听不到了，自己也不需要。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你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压根不需要这些。”温青山敛眸轻叹，“但说出来，总好过压在心头，不管你是否觉得我在做戏，我这厢都得把话说清楚。”
温容辰别开头，翻身上床，背对着他。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爹和汉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温青山为他盖上被子，“你只管放手去做，爹始终站在你这边。”
温容辰闭上眼睛，沉默以对。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其后是缓缓而去的脚步声。
温容辰重新睁开眼，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心里有点沉甸甸的。
谁不想父母双全？
谁不想爹娘恩爱？
但……不是谁都能拥有，这样简单的幸福！
错过了，便是真的错过。
九月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公子，您没事吧？”
“越老越啰嗦。”温容辰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