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不敢抗命,老老实实将方孝孺带到了朱雄英面前。
方孝孺久不见阳光,一时重见天日,眼睛竟被刺激得留下泪来。
朱雄英对着堵在门口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让他死,好啊,我把人带出来了,谁敢把他带走?”
“孤倒是要看看,谁的脖子那么硬!”
一番话说下来,直接将这些文官给震慑住了。
他们心里一个个叫苦不迭,原本是想着朱雄英见到这么多人,态度肯定不会这么强硬。
但是谁能想到,他就是这么强硬!
朱雄英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牢头说道:“把方孝孺给我吊在这诏狱门前,这些大人不是想要见到人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说完,朱雄英径直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徒余留在原地的文官们傻眼了,有些对不住地看向呆立在当场的方孝孺。
他们也没想到朱雄英不按常理出牌啊。
……
诏狱前发生的事很快就被呈到了案前。
朱元璋知道之后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大孙干得漂亮!”
李善长立在下首,见到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太孙如此不顾那些官员的颜面,岂不是将文官的心越推越远?
朱元璋瞥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李善长,啧了一声,“善长,那方孝孺犯得可是谋逆之罪?这样的人杀头都不为过,大孙只是去诏狱看了看他,这帮文官就叽叽歪歪的,还把大孙给赌诏狱门口了。”
“换做是你,你不生气吗?”
李善长长叹一口气,他当然恨不得想杀自己的人去死。
可是方孝孺身份不一般,身后牵扯着江南士族,乃至于另一位皇孙朱允炆。
这也是朱元璋没立刻处决他的犹豫之所在吧。
事情若能真的只死一个方孝孺就好了。
朱元璋沉声道:“大孙所为就是他对此事的回答。”
“不管怎么处置方孝孺,都不该是那些大臣该伸手的!”
李善长拱手道:“老臣受教。”
也确实如此。
牵扯到皇位、江山这种事情,那些大臣们怎么一个个跟失了智似的往里面掺和?
真当皇上不会怪罪他们吗?
李善长又问道:“老臣多问一句,皇上究竟如何处置方孝孺?”
朱元璋微眯着眼并未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道:“看他们表现吧。”
看谁表现?
李善长似有所明悟,垂下眼眸不再多问。
……
第二日。
朱雄英出宫去了颖国公府。
甫一到府上,傅友德就笑着恭维起朱雄英来,“太孙昨日之事做得好!哈哈哈哈把方孝孺吊在诏狱门前,看那些文官们还能不能神气起来!”
这时,傅柔嘉走了过来,“太孙这样对方孝孺若是被江南士族知道了,会不会耽误换稻种桑的计划?”
朱雄英轻轻笑了笑,“若是他们闹起来,正合我意。”
“正愁没人把刀递过来呢?”
傅友德在一旁道:“江南士族那帮人精得很,轻易不会妄动的,柔儿不必担心。”
其实傅友德等淮西武将们对朱元璋的处事不是没有怨气的。
方孝孺可是要置朱雄英于死地的人啊!
为何现在一点要处罚他的意思都没有?
傅友德靠近朱雄英低声道:“太孙,可要我们在皇上面前进言?”
朱雄英温和一笑,“多谢傅爷爷,不过不必了,淮西武将不宜掺和进此事,傅爷爷你们照常行事就可以。”
傅柔嘉看两个人把她撇在一边,轻哼一声:“爷爷,您就别乱提建议了,淮西的人不妄动,就是对太孙最好的帮助了。”
傅友德转过身敲了一下傅柔嘉的额头,“你个没大没小的,没看我和太孙在这里议事吗?”
傅柔嘉捂着额头不满地看他一眼,“爷爷!”
朱雄英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傅友德当然不是真心怪罪傅柔嘉,否则也不会让傅柔嘉出来了。
“我与姐姐是未婚夫妻,没什么事是她不能在场的,日后,少不得还要姐姐帮我。”
傅柔嘉被这一声声“姐姐”叫的耳朵通红,脸上也浮现了两朵红晕,看起来煞是娇羞。
傅友德满意地听着朱雄英的回答,这是把他们当成一样人的表现啊。
往后,他们颖国公府更要为太孙出力才行。
不过,傅友德对二人所说的不妄动这件事有些质疑。
“太孙,真不需我们这些老兄弟表明立场吗?”
朱雄英笑着摇摇头,眸中却染上一抹晦色。
“傅爷爷莫要忘了,这诏狱中不止方孝孺在,还有……胡惟庸。”
“胡惟庸”这个名字说出来的一瞬间,傅友德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对着朱雄英拱拱手,“太孙高见,老臣倒是忘了此事了。”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
那些文官们上蹿下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主要是想让沉不住气的淮西武将们也下场。
这样的话,方孝孺必死。
可胡惟庸一案也势必会被抬到人前,那淮西这边也会损失惨重。
他们打的就是用方孝孺一人打压淮西武将的主意。
朱雄英已经看透了那些文官作乱后的目的,自然不会为其所惑。
在古代,一个人身后代表的就是一个家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所以,每个人都是拼了命地保全自己往上爬,为的就是让家族延续下去。
江南士族如此,淮西武将们也是如此。
这些人里,最有大智慧的就是汤和了。
如今的汤和就和后世推崇的咸鱼一样,彻底开摆。
每日点卯之后就回府上了,在府里不是赏花,就是听曲,再不然就是为大明人口做贡献。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不管外面出了什么大事,自有一派岿然不动的淡定。
朱雄英又告诫了傅友德一句,“傅爷爷,你同其他人说清楚了其中利害,相信他们都明白,不动才是最好的做法。”
“诶,我这就去说。”
朱雄英没在颖国公府多待,和傅柔嘉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回宫了。
刚回宫还没喘口气呢,就见冯贵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太孙,皇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