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吃了一惊,“我去吗?”
她看看一旁的傅柔嘉,傅让是姐姐的小叔叔,为何不让她去呢?
朱雄英笑道:“你过去了,他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沐瑾看了朱雄英一眼,没明白他话里面打的哑谜,许是他早前和傅让约定好了吧。
“好,那便我去吧。”
沐瑾记下地址就离开了吕家,前往城外的羽林右卫营地。
沐瑾走后,傅柔嘉颇为担心地对朱雄英说道:“太孙,你为何要让吕驰代替吕坤的位置,难不成就为了这个钱大勇的地址吗?”
“我看不懂你此番来吕家的用意,世人皆知你与吕家不和,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吕家是吕氏的父族,更何况朱元璋还抄了京城吕家,无论怎么看,吕家和朱雄英都是生死大敌。
朱雄英为何要颇费周折地来此一遭呢?
朱雄英看着急得不行的傅柔嘉忙将她安抚下来,“冷静,我只是个太孙,哪有随便任用六部官员的权利。”
“那你?”
朱雄英解释道:“骗他们的。”
“等到换稻种桑计划成功后,就会多出一批丝绸来,我打算让这些丝绸销往海外,就得有人先去海上探路,我对吕家施了这么大的恩,他们难道不该为我做点什么?”
傅柔嘉愣住了,没想到朱雄英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但要是这么做不会被发现吗?”
朱雄英脸上无甚表情地笑了笑,“发现?海上情况复杂,一个大浪打过来,船只就可能葬身海底,无人生还的情况下,谁会发现真相。”
“就算吕家人猜到了是我动的手,他们又能如何?大局已定,就算后悔也晚了。”
说着,朱雄英又接着道:“实不相瞒,对其他士族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他们就不必给出去六部郎中的位置,随意许出去一些闲官就行了。”
傅柔嘉听到此处,不由深深钦佩于朱雄英的谋算。
先前他一直按捺不动,就算查税也是点到为止,并未让八大氏族伤筋动骨。
如今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傅柔嘉想了想,问道:“换稻种桑的事情少不了江南士族出力,若是等到江南的丝绸产业兴起,你就将那些士族的人都引到坑里?”
“会不会影响到原本经营好的局面?”
朱雄英摇摇头,“若是他们听话,我可能对他们手下留情,但他们不可能老实听话。而且换稻种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其实是江南的百姓。”
“其次所产丝绸日后都会被打上江南织造局的名号,跟江南士族并没有根本上的关系。”
“就算他们出了事,也不会影响到我原本的计划。”
傅柔嘉听糊涂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为何又要处处忌惮他们呢?”
闻言,朱雄英悄摸摸翻个白眼。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老朱担心淮西武将们一家独大,怕他们把控朝堂,所以才有意无意地放纵江南士族出来跟他们打擂台。
朱雄英叹口气,对着傅柔嘉道:“此事是皇爷爷决定的,自有其中深意,此间对话,你知我知。”
傅柔嘉听见这话忙闭紧了嘴,重重点点头。
傅柔嘉面上恍然,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来江南士族最大的靠山居然是皇上。
难怪呢。
朱雄英眸中掠过一抹冷光,那些文官天天喷这喷那,真以为自己就手握大权了。
殊不知,他们只是朱元璋手中一颗棋子罢了。
“如今时局变化,皇爷爷或许也会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不过,只要我还活着,淮西武将就不会出事。”
朱雄英说的很是霸气。
傅柔嘉也相信他的话,只要他不死,就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追随他的淮西武将们也会安然无恙。
……
事情都办好了,朱雄英就决定启程回应天了。
出来这么多天,皇爷爷和皇奶奶肯定想他了。
哦对,还有便宜爹,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坐船一路回京后,朱雄英率先回了东宫,结果就见到东宫有一处被封锁着,里面还不时响起吕氏的骂声。
朱标伤势好转后,就已经从信国公府回到东宫养伤了,汤盈菀仍然留在身边照料。
朱雄英诧异一瞬,不过倒也能理解吕氏的想法。
破罐子破摔呗。
反正结果也不能更糟了。
吕氏现在最恨的人就是朱雄英,若有机会,她真是巴不得捅他一刀,送他去死。
这样朱允炆就有机会继位,她也算是有指望。
可现在什么机会都没了。
吕氏直接疯了,每日不停地开始在殿内大声咒骂朱家、咒骂大明。
同处一宫的朱标深受其害,想求马皇后把吕氏换个地方关着。
结果被马皇后驳了回来,说要不是他纵容,吕氏也做不出这么多恶事来,都是他的错,让他自己受着。
朱标便不敢再提了。
朱雄英回来时还带了一些富有江南风情的小玩意,准备给朱怡薇和朱允熥当礼物。
这会儿来看望朱标,也给汤盈菀带了一支发钗。
“辛苦姨姨照顾父亲这么多天。”
汤盈菀欣喜地接过朱雄英递过来的发钗,莞尔一笑,“多谢太孙,我很喜欢。”
送完礼后,朱雄英才把目光落在朱标身上,“爹,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朱标知道自己这次能捡回条命来多亏了这个儿子,感慨道:“好多了,雄英啊,你救了爹一命啊。”
朱雄英摆摆手,“爹,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煽情。”
“我就是出了些药而已,爹,你最应该感谢的是那些太医和汤姨姨。”
“你受伤之后,可都是汤姨姨贴身照顾你,给你擦洗身子,清理伤口,短短几日累得都消瘦了几分。”
“皇爷爷已经说过了,姨姨日后就是正式的东宫侧妃,只有大婚典礼,等爹你好全了,再补上。”
朱标原本见朱雄英回来还挺高兴的,结果他一见面就说起这些事,脸色直接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和汤盈菀朝夕相处,要说对她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是他自己的婚事,他居然没有一点自己做主的权利,他这个叛逆心一下子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