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钱小姐的公司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陈亦然端着杯子走上前。
她穿着驼色羊毛的阔腿长裤,搭配棕色尖头的细高跟短靴,走起路来身姿摇曳,姿态万千,带着女高管的利落洒脱。
栗色的卷发看似漫不经心,仔细看发丝处却又处处透着精致,随着她拨弄头发的动作,如绸缎般的光泽流动着,脖颈间大小适中、柔和雅致的珍珠项链若隐若现。
陈亦然噙着笑,优雅地在沙发上落座,离着贺明川和梁律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她与同样穿着考究的贺明川同框,登对又和谐。
“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些不友好的言论。”陈亦然继续道。
从度假村回来后,她专门查过瞳画游戏,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罢了。现在更是眼瞅着摇摇欲坠。
她话说了一半,给听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她存了私心,也想借此试探一下贺明川的反应。
贺明川礼貌地扯了扯嘴角,“网友最喜欢看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
“我今天一早就看到网上的新闻,都开始打官司了,这个关头贺总不让梁来做外援?”她说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梁律也是老江湖了,四两拨千斤道:“就凭瞳画游戏跟我们的关系,如果有需要,不过是钱总一句话的事,我们责无旁贷!”
听上去公事公办,细品却有一丝不同平常。
“贺总什么时候回港城?”陈亦然见问不出什么来,转头提起了别的话题。。
梁律清楚环德集团跟贺家的关系,都是港城大户,除了商业合作以外有一些私交再正常不过了。
“看情况。”贺明川双腿交叠,慢条斯理道。
去年过年,钱橙早早地回了家。她走的第一天,贺明川就发现她的黑色路虎没有停在楼下了。今年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跨年,他要看钱橙的安排。
陈亦然显然会错了意。
“贺总真是敬业的让人害怕!”她笑着道。
没聊几句,下午冗长的会议重新开始。贺明川敛了笑,一脸严肃地投入到新的讨论中去。
陈亦然一边听着两边的讨论,一边分神琢磨着贺明川和钱橙的关系。看来这个女朋友的事情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甚至连昂托集团的法务都没有出手。
可见他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在见到两个人之前,陈亦然一直以为贺明川跟钱橙之间的关系,像宋元竺在酒桌上描述的那般如胶似漆。但真正见过之后,她感觉不过如此。
从度假村开始便是这般。
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随便给点甜头就坠入情网。现在这个局面对贺明川来说算不上棘手,但他甚至都没有一丝出手相助的意思。
陈亦然说的还是轻了。哪里只是不好的言论,那些话简直搁她身上,是要连夜发律师函的程度。
她不知道钱橙看到网上那些话会不会气得半夜坐起来,但过分的是连带着贺明川也被网友拉出来鞭挞,甚至编排了一些桃色新闻扣在了他的头上,俨然把他描绘成了一个借着皮相潜规则女创业者的黑心资本家。
高傲如贺明川当然不会忍受。他不出手帮钱橙收拾烂摊子便也解释得通了。
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总归要敲打敲打,才会服服帖帖。她在过去男性朋友或者合作对象的身边,见多了这样的女伴,来来去去,各有各的风格,但不变的是永远人比花娇。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殊不知,他们赞美她的话,曾在前几个月上演,又将在后几个月再次重复一遍。
她眼前又浮现了在度假村时,钱橙穿着貂皮大衣对着贺明川笑的一脸甜蜜的模样。
心下有了计较。
“陈总,您对上述方案有没有补充?”Calvin的声音把她从神游中拉了出来。
陈亦然回过神,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凌厉,“我没有其他意见。”
“那我们今天就先结束,会议纪要稍后发送给大家。”
Calvin说着,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眼见着松懈下来。
今天坐了一整天,精神高度集中,他这会儿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见贺明川还是纹丝不动,不由道一声佩服。
昂托资本没有被这件事影响,瞳画游戏唯恐天下不乱地在火上浇油,唯一难受的只有金恒和许言颂。
“这个许律会不会来找我们?”孟从理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脚掌蹭着地面在椅子上转来转去,一直转到钱橙头晕眼花。
“当然不会,许律这种心高气傲的大律,怎么看得上我们这家小公司?”钱橙不屑道。
“看不上还想踩着我们往上爬?”
“在她眼里我们也就只配做个垫脚石。”钱橙心里明镜一般,许言颂一开始就没能听得进去他们提的要求,也不曾尝试突破传统的思维,一直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活动,一次两次足以让钱橙心生不满。
孟从理讽刺地笑了笑,“没搞清楚状况就这么急着换东家,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吃下这个大饼!”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钱橙托腮看向他,“人家是金恒律所金牌律师TOP1,把秦大律师甩下两条街都不止。”
“也是,跑得快死的快。”孟从理深表赞同。
钱橙正待再开口损许言颂几句过过嘴瘾,突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接连响成一串。
是调查公司的老板把监控视频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钱橙歪头看着几封信邮件,嘴角微翘,看上去甜美依旧,黑黢黢的瞳孔却透出冷意。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不会放过这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