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九又不傻,那晚冯芜的异常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果不其然,第二天某些流言就在公司悄悄传开了。
无外乎是老板的这个女朋友脾气不好、清水挂面,同时还有人打赌老板多久会跟她分手。
卢行添办事利索,吩咐HR开掉那晚闲话的几人,顺便将傅司九的话说了,不过片刻功夫,所有流言戛然而止。
私下里传小话的人纷纷缩紧了脑袋,生怕被当场揪出来。
冯芜被他们骤然恭敬的态度吓了一跳,不大敢回应他们的九十度弯腰。
她讪讪的:“你们好。”
“老板娘好!”
“”
莫名其妙地进到办公室,冯芜狐疑:“他们怎么喊我老板娘?”
傅司九半躺半坐,鼻息不明不白哼了下:“咱出去吃吧,我都腻了。”
冯芜瞧了眼时间:“也行。”
话刚落,助理便将晚餐送了进来。
冯芜顿了瞬,好脾气道:“我先看看是什么。”
餐盒打开时,冯芜睫毛不由得簌了簌。
还是那个姑娘做的。
她以为她日日过来吃饭已经足够明显,对于有人喜欢傅司九,她从不觉得意外,他原本就众星瞩目,又怎会缺少欣赏星星的人。
但显而易见,这事傅司九不清楚,若通过他的手,怕会将别人的心意冷酷的践踏。
冯芜从不愿意仗着偏宠,就去肆意伤害对方。
同为女生,她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受,想尽量给予对方一份尊重。
想让她知难而退,注意边界。
然而结果昭然若揭,她给予对方尊重,对方却并未回以同样的尊重。
冯芜拆了餐具,轻声:“不出去了,这做的很精致,别浪费。”
“”傅司九虚眯了下眼,像是忽地抓住一点关窍,无波无澜地望向助理,“我记得我说过,跟大家一样配餐,不用特地帮我准备。”
工作餐可以营养、美味、干净、种类繁多,却不可能用“精致”二字形容。
傅司九警觉心异于常人,即便有些细节他疏忽了,却仍然能迅速捕捉到古怪。
“啊,是,”助理眼神闪躲,“都一样的。”
傅司九漆黑冷淡的目光锁住他,直逼得他低下头去。
傅司九淡淡道:“这两天,我突然发现,我是被架空了?”
“”助理猝然一身冷汗,“不是的,傅总,就是业务部的冉月,她每次都会换掉您的配餐,我想着也是为您好的事,就没多嘴,绝对没别的意思。”
傅司九眼神分毫未变,嗓音平到没有起伏:“自己去财务室,连同冉月一起。”
“”
办公室悄寂如死水。
得了消息的卢行添急匆匆进来,一脑门汗:“我靠,我可没架空你啊我亲祖宗!!”
若傅司九被架空,受益最大的是谁,不言而喻。
卢行添可不想为了这么点屁事,坏了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傅司九半坐在桌面,冷然地看他:“冉月是谁招进来的?”
“我啊,”卢行添不假思索,“她是一客户的女儿,进来混个实习经验,这不很正常的操作嘛。”
确实正常。
每个公司都有关系户,帕顿也不例外,顺水人情的事。
卢行添没想明白,傅司九直接下了结论:“实习报告开给她,让她走人。”
“”卢行添哑声,磕绊,“不是,怎么到这一步了。”
他求助的眼神看向冯芜:“妹妹,怎么回事,这冉月的爸爸是帕顿的大客户呢。”
冯芜没吭声。
事情到这一步,她懂了,冉月就是冲着傅司九来的。
一张实习报告罢了,去哪里开不来。
可冉月又关系到帕顿的客户,冯芜不方便开口,这是他们公司的事。
傅司九瞥她一眼:“怎么不说话?”
冯芜轻抿了下唇,摇头:“你自己定。”
“”傅司九沉默下去,乌漆漆的眼珠深到不见底。
冗长的安静。
卢行添好似也发现了不对劲,狐疑问:“她干嘛了,就换了一个工作餐?”
“不是的卢总,”助理支支吾吾,“这工作餐,是冉月亲手做的,每一天,每一顿。”
“”
办公室再次诡异的沉默。
卢行添眼神略微慌张,不由自主看向冯芜:“妹妹,不是我的意思啊。”
他可真他娘的倒了血霉,跟这些乱事搅和到一起。
冯芜眼睛弯了弯,示意他别紧张。
“你们出去,”傅司九忽地开口,情绪不明,“我跟阿芜单独待一会。”
办公室瞬间清空。
傅司九垂下眼,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低声:“那我留下她?”
“”冯芜想给他一个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她别开脸,“你定。”
傅司九:“那你难过什么。”
觉得他欺人太甚,冯芜眼圈一红,攻击性强了几分:“留一个你的追求者在你身边,我还不能难受了?”
傅司九站起身,那双沉厚的眸子将她收进眼中:“早就发现了?”
难怪那天这么异常追问他工作餐好不好吃的问题。
“你不愿直接答我,”傅司九躬腰,盯着她眼睛,“那你告诉我,如果你的甜品店有个男人托关系进去,为了追你,你会怎么做。”
冯芜吸吸鼻子:“开除他。”
自己的事,处理起来就可以果断,他的,她不能替他决定。
傅司九弯曲食指,从她湿润的眼睫上拂过,耐心问:“得罪对方身后的人也没关系?”
“他和他身后的人要为彼此负责,”冯芜声音染了丝鼻音,“我该负责的,是我男朋友。”
既知别人有另一半,就该及早收手,明知不可为而为,违背道德和底线也要一搏,那结果是伤心还是开除,都该他们自己承担。
“”傅司九墨锭般的瞳眸漾开层叠的波澜,几不可闻道,“所以,你觉得我做不到?”
冯芜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她没什么耐心:“你能做到也要你自己愿意,她关系到你的公司,不管结果怎样,都不能从我嘴里出来,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你没听过吗,我不能做那个褒姒”
话未讲完,她肩后一阵强势的压力,脚步踉跄,身体被摁进男人怀中。
傅司九拥紧了她,唇在她额头轻吻:“抱歉,不该逼你,不哭啊。”
缄默须臾。
“阿芜,守规则是你的优点,”傅司九嗓音无奈,“也是你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