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羁是知道顾翰墨私下有多刻苦的,纵然他出身贫寒,却绝对是大周数万学子当中最未来可期的那一个。
这样的觉悟,连带着原本有些懈怠的他,都跟着打起了精神来。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先关注这个世界的律法。”
他还以为顾翰墨会最先了解这个时代的教育体系发展呢,毕竟这才是他未来三年外派的任务重点。
顾翰墨答道:“想了解这个世界,最好从熟悉这里的一切规则开始,通过规则可以看到这个世界本质上最真实的一面。”
不过,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早前,柳清砚负责帮助瑞王编撰新的大周民法典时,顾翰墨作为会长也被赋予了协助和监督学生会成员毕业考核的任务。
对于新法律的制定,柳清砚私下跟他也探讨过很多次。
尤其是迎来了史上第一位女君王以后,周人女子的地位不断在提高,以前那些被剥夺的权利都慢慢得到了重视。
但相关律令的优化变更,却又与传统思想碰撞,产生诸多矛盾,所以在改变的途中阻力重重。
为此,柳清砚十分努力,提出的许多意见也不可避免地遭到批判指责。
顾翰墨是有心帮助她的,过程中也做了不少事情,身为一个被母亲孤身养大的孩子,他比绝大多数男子都更懂得尊重和理解女子在世间的不易。
但柳清砚这样的姑娘,好似比他的母亲黎婉筝还要不一样。
母亲坚韧善良,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符合世人思想标准的传统女人,而那姑娘骨子里就“叛逆”多了,哪怕是他也偶尔会被一些思想惊讶到。
对于柳清砚的一些想法,顾翰墨很难感同身受地去理解,但选择尊重。
可突然来到千年后的世界,目睹这里的人和事以后,顾翰墨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触,曾经那些对于柳清砚的不理解,隐约明白了原因。
等再回到大周时,他或许可以给对方新的答案。
手机系统里的字体被贴心地设置成了繁体,顾翰墨辨认起来并不费力,只要识得字,上手一种新事物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天性喜欢观察与摸索,遇到不懂的事情通常都是先自行摸索,尝试解决无果后,才会向别人寻求答案。
这一晚上磕磕绊绊地把玩着手机,不断地发现新天地,倒是觉得趣味横生。
比如前脚才从资料库里获取了原版,后脚就发现还能搜到相关案例的视频讲解。
封无羁被顾翰墨所带动,一时也睡意全无,两人探讨着摸索到了深夜,见子时将至方才意犹未尽地睡下。
明天有重要的海岛婚礼举办,祁天河给他们安排了伴郎的任务,可不能耽搁了要紧事。
……
翌日清早,海风轻拂过落地窗前的纱帘。
两人早早起来洗漱吃饭,不多时便被服务生请去了化妆间中。
才刚进门,就看见一团雪白的球形物体坐在镜子前,发出他们熟悉的声音。
“你们俩可算醒了,快赶紧把婚纱换上,一会儿他们就要来接新娘了!”
封无羁定睛一看,差点把漱口水喷出来,“表、表兄,你为何穿成这副模样?”
只见祁天河穿了一件裙摆蓬松的雪白婚纱,胸口塞了两团不知是气球还是棉花的东西,一头白毛上还别着水晶王冠和半透明的头纱。
顾翰墨更是被塞了一件质感丝滑的礼裙,他看了看怀里的裙子,忍不住挑眉。
“……不是说让我们做伴郎吗?我记得伴郎穿的衣服不是这样吧?”
昨天去海滩的路上,他们也偶遇了其他在这里举办婚礼的游客,明明那些出席做伴郎的青年穿的衣服都很正常。
他忍不住怀疑祁天河又在搞什么恶作剧。
听到这话,对方扭过头来,冲着他们邪魅一笑,“当然是让你们做伴郎了,只不过伴郎的衣服不是现在穿,等会儿还要先跟他们玩一个小游戏。”
集体婚礼嘛,怎么能少了必备的猜新娘环节呢!
“我们这儿不兴作什么催妆诗,但也不能让新郎那么容易把新娘带走,等会儿咱们就混在假新娘的人群里……嘿嘿嘿。”
祁天河专门安排了二十来个人假扮新娘,等会儿叫他们挨个去猜,猜错一次就罚一千块红包。
封无羁抖了抖嘴角,“那也不必我们亲自上阵吧……”
“哎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你们看姚特助都亲自上阵了,就别推辞了。”
祁天河一边说着,指挥化妆师们一拥而上,不给两人逃跑的机会。
顾翰墨朝角落里看了眼,才发现姚特助竟然真的穿了一身婚纱,还戴了件长长的假发在涂口红。
原以为他也是被迫屈服于祁天河这个集团少爷的淫威之下,没想到对方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冲他们比了个耶,然后继续低头涂口红。
顾翰墨:“……”
实在很难想象,一派上流社会精英人士形象的姚特助,私底下竟然也这么玩得开。
两人都有被震撼到,默默地对视一眼又逃离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被架上了化妆桌前。
不多时,在化妆师飞舞的毛刷之下,四个身形不一的金刚芭比出现在化妆间中。
四个人当中,属封无羁的身形最高壮,肌肉也是最发达的,最大号的婚纱礼裙穿上后都勒得慌。
他满头黑线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卷曲浓厚的假睫毛,芭比粉的樱桃小嘴,高原红的脸蛋,再配上蓝色的死亡眼影。
这待会儿谁要是错把新娘认成了他,晚上睡觉都得做噩梦吧?
相比之下,顾翰墨显得正常许多。
他的身量偏清瘦,容貌也不似封无羁那么硬朗锋利,一番打扮下来模样竟然还有点俏。
祁天河兴奋地搓手,嘴角不住上扬,“嘿嘿嘿……院草不愧是院草,扮起新娘子来也有模有样的,待会儿肯定能骗到人。”
说完,就兴致高涨地领着他们直奔宴客厅而去。
顾翰墨忍不住想要扶额,他当初怎么就非要手贱往枯井里扔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