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湿润的口腔，烫得猝不及防的明悠一抖！刚要本能的缩回食指。
谢安已吮住，还舔了舔……
明悠眼皮急促的跳了起来，温水再也稳不住，杯盏全倾，倒了谢安一身。
谢安：“？”
迷茫抬眸的他，怔怔看着明悠，仿佛充满了疑惑。
明悠屏住的呼吸稍松了松，确定他应是烧迷糊了，没意识到舔到她手了。
于是只得取帕子给谢安擦去撒到他身上的水，又转身吩咐小太监再倒一杯温水来。
“兄长怎么回事，喝水都不会了？撒了一身，幸好不烫，不然该烫伤了，刘太医又要说你了。”
“？”双眸缓缓打出问号的谢安，仿佛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又有些欲言又止，末了却变成略带委屈的“哦”一声。
明悠几乎能猜清楚他的心路历程！肯定是在心里回想了一遍，然后觉得不是他自己不会喝，是她没喂好！但不敢说，只能承认是他自己不会喝。
可真乖！
笑死了。
这可是脑子清醒时的谢安，绝不会有的反应，他一定会怼她！
这会呢？他竟还垂着头，低低商量道：“不跟刘老头说。”
啧！
明悠简直要笑出声来了，这是真·少年版的谢安智商吗？
“为什么不说？我偏要。”明悠故作严肃，“省得你等下又不好好喝水。”
“好好喝，不说。”抬眸的谢安，用湿漉漉的优雅瑞凤眼，巴巴看着。
明悠几乎能想象到，十一二岁时，脸上还有奶膘的谢安，就是这么跟谢母撒娇的，又乖又讨巧。
鬼使神差间，明悠脱口而出，“那你叫我声‘姐姐’来听听。”
谢安再次垂眸，本来还有些苍白的玉脸，飞上两朵海棠红，加上他本就烧红的眼睑，明悠隐隐生出罪恶感。
但是——
难得遇到谢安不清醒！
能有机会听他叫“姐姐”，她还挺想听的。
不过考虑到他清醒后可能会记得，好像挺尴尬，万一被记仇就不好了，于是想说算了。
然而，谢安叫了，“姐姐。”
明悠：“？！”
眼神一亮的她，没忍住的！摸了摸谢安的头，“乖。”
谢安也抬起眸来，渊眸湛湛有火，仿佛涌渊而起的岩浆！
明悠被看得头皮一麻，还以为谢安已清醒，正要找借口缓解尴尬。
谢安却已强调道：“守信！”
明悠：“……哦哦，守信！不告诉刘太医。”
谢安便很满意的笑了，流淌于深渊的岩浆，好似给世间带来文明的花火，炙烫但澄亮，不涉凶险。
不是带着危险的滚烫，居然是这样的炙暖，让明悠有些惊讶！人的眼神，竟能有如此微妙的变化！
谢安这双眼还真够灵动的，不过少年时代、尚未遭到社会毒打的他，也许就是这样有温度，且不带危险的人吧。
有那么一刹那，明悠又想起前世时，她拒绝谢安的那些话，那是他第一次被“毒打”么。
应该不是吧，丧父之后，他就没能过得像之前那么好了吧？然而——
还清晰记得雪山崩碎前，那双清冷中、带有澄澈爱慕眸子的明悠，垂下眼睑。
“对不起啊。”明悠轻叹了一声。一码归一码，她那时确实极端了，她道歉。
不过……
“我之前对你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你总给我使绊子，恨我入骨，我就是想道歉，也道不出去。其实当时愿意各退一步的话，也不是不能联手，对吧？”
明悠刚有一丢丢感慨，就听到动静了，她马上看向殿门，见是小太监端水返回了，却忽略了，听到她道歉的谢安，已拽紧了右手！
“郡主，水来了。”
“放下来吧，小桃怎么还没来？”
把水放在案上的小太监，赶紧回道，“禀郡主，刘太医下值了，刚出宫，小桃姐姐应是去追人回来。”
刘太医不是妇产科大夫，原本会在谨身殿这儿，是因皇帝遇刺，才被一股脑儿叫来的，现下所有的御医院妇科大夫、医女已全到位，也就没刘太医什么事了。
哪料谢安居然发了热……
不过明悠推测，小桃是想借机出宫传消息回龙虎观，省得龚姑姑担心，再探一探衮多是否被抓，也就没多问的笑骂道，“她也是死脑筋，又不是只有刘太医一人能看伤。”
“小桃姐姐大概是想着刘太医更为在行吧，而且一直是刘太医给谢师诊治，小桃姐姐就没多想。”小太监善解人意的解释道，还问：“那给谢师重新叫个太医来？”
“不要。”谢安皱眉拒绝！
小太监顿时不敢多话……
因为谢安看他的眼神，极不友善！
小太监战战兢兢，“那、那奴才先到殿外守着，郡主、谢师但有吩咐，再唤奴才进来。”
“好。”明悠点头，却知谢安不要的是所有太医，怕她不守信用，告状呢！
果不其然，小太监一走，谢安就强调道，“不要太医，你、守信。”
“你这不是没烫到吗？只要你好好喝水，我不告诉太医，来，张嘴。”
再次喂水的明悠，把手指都托在杯盏底下，唯一扣着杯沿的拇指，在她这头。
谢安再要舔到，那就刻意了，他只得掩下遗憾，老老实实喝水，并在喝完后表示，“完。”
“是是是，乖了。”明悠放下杯盏，探向谢安的额头，确定只是低烧，应该没大碍，能等到刘太医来再看，就让他继续躺会，“你接着睡。”
谢安其实不乐意睡，但外头的小太监又出声了，“郡主，御膳房把谢师的药熬好了，奴才摸了下，温度正合适，是否端进来？”
“好。”明悠颔首。
小太监立即把药端进，有些踟蹰的想说，要不他来喂吧。
喂水就罢了，简单些，要是还叫郡主喂药，干爹怕是要宰了他这个没用的东西。
然而他还没开口呢，就对上谢安那毫无表情的脸，深不可测的眸！
小太监浑身汗毛一悚，二话不说，放了药碗就走……
明悠正觉得奇怪，谢安就说话了，“没病，不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