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悠的心,那是一窒再窒,国公府这是被渗透成筛子了啊!哪哪暴雷,府中萧三爷,军中萧圃的副将,暗卫恐怕也不干净,要不怎会有个自投罗网的?
难怪谢安一直都没有“救”国公府之意,这么个筛子府,救个屁!多少投入都得沉,毁灭吧!
再次对国公府暗生唾弃的明悠,看起来依然平静,张勇却忧心忡忡,面色也有些变幻不定,“先生,国公府……”
他踏上这条大船时,可真没想过,船会沉。百年的大公府,说崩就崩,看样子似乎还没个好了。
刚和萧掌柜定了亲,还没娶过门的张勇十分糟心。但他也知道,他的成就,本就是傍着护国公府而得,若没有国公府,他连肖想萧掌柜都不敢。
是以在纠结了片刻后,张勇心中便有了决断,“但有所需,先生只管吩咐,属下在所不辞!”
“你确定?”明悠试探反问,这种时刻,是最考验人心之时。
她现在在用的人,虽以利诱为主,但摇摆不定者,也得谨慎点用。
不过张勇这样的老油条混子,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有些出乎明悠所料。
如他这种在衙门混了许久的人,其实很善于趋吉避凶,何况他也没怎么掺和进国公府的事里,且以他近来表现出来的能力,换个主子投,并不难。
没想到,他倒挺仗义,不愧是萧云愿意嫁的人,人品还不错,经受住了“组织”的考验,很郑重的点了头,“确定。”
语气里,并没有刻意表现出来的坚决,但目光沉稳,不算英俊的方脸上,透着平和与放松。
这样的神态,反而说明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沉稳的确定,再坏的结果,他都能承受。
“好。”明悠赞赏点头,精通表演的她,自然也精通观察人心,对张勇的信任度,由此提高了一个级别。
“但我们不算完全属于国公府,我们是萧世子一脉的人,我们的任务不是随国公府而去,是辅佐萧世子重新站稳、站住脚跟。”
张勇愕然,“小公爷?”
“嗯。”明悠颔首。
多的她没再说,但足以让张勇明白到,国公府早有最坏的对策,那就是弃国公府,保小公爷!
而他,不是要随国公府大船沉下去的人,是要辅佐小公爷上来、站稳脚跟的人,难怪一直没让他直接和国公府联系。
原来如此!
不愧是百年大公府,早有策应!
“属下定不辱命!”张勇握拳承诺。
“嗯,好好盯着这桩案子,但不要卷入其中,如有紧急发现,可前往万花楼,找樊丽华的婢女紧急递信。”明悠给了张勇一个主动权。
而樊丽华的婢女,已然被龚姑姑换成了自己人,就连被重新放出来的万卷儿身边,也安插有她们自己的人。
张勇多精明的人啊,立即明白自己方才的表现,终于获得了更多的信任,他当即抱拳拜下,“属下明白了。”
是好事,也是和小公爷绑定得更扎实的险事!
但从先生的语气和眼神来看,国公府对于力保小公爷,极有把握!
再加上明悠一来就点破事件的“能耐”,张勇内心的忐忑,逐渐换成了期待!
这项期待,也在不久的日后,变成了澎湃的热血!因为他“真正”效忠的小公爷,即将大胜而归!
可目下,谁都还不知道萧回是个什么情况,明悠也只能在交代完张勇后,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她得见衮多。
也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
谨身殿内,李阁老、张首辅都不在,唯有陈阁老在。
“朕命你为此次和谈的主官,该怎么谈,心里可有数?”
“臣,有数!”陈阁老领悟到了皇帝的深意,但提出了建议,“今岁天寒得过分,高妃娘娘可要回南州养身?”
“不必。”皇帝给出了确切回应。
陈阁老便明白到,陛下有把握封锁透入景阳宫的消息。
这也再次证明,他领悟的圣意没出差错,必要时刻,陛下愿意让高敏郡主和亲。
如此,他也算完成皇后娘娘的暗中嘱托了,还能卖忠勇伯一个面子,值得一搏。
“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这便去安排?”陈阁老请问道。
皇帝食指轻动,示意陈阁老退下,他则摆驾景阳宫。
刘喜小心翼翼的伴驾,生怕哪里不周到,成了陛下的出气筒。
萧圃副将供出来的消息,可真惊人!萧圃居然和鞑靼早有往来,不排除曾密谋造反!
刘喜本该高兴的,毕竟这足以说明他干儿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萧圃。
可陛下明显挺喜欢高敏郡主,而这位郡主的身份也很微妙,既是高妃之女,还是萧贵妃的义女,这两位现在可都是陛下的心头肉。
这要是真被送去和亲,宫里只怕会有大变……
刘喜作为大内总管,挺慌的!真的。
偏偏皇帝还要问他,“你以为,朕是否太冷血。”
刘喜心里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陛下心怀大明,是万民的陛下。”
“呵。”皇帝冷笑,“连你也会糊弄朕了。”
刘喜立即跪地,“陛下!奴才不敢!奴才所言,字句肺腑!您先是万民的陛下,才是高妃、萧贵妃的陛下,再是郡主、公主们的父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刘喜这马屁功夫拍得不错!皇帝没再为难他,但皇帝内心的想法,却完全没表现在脸上,更没表现在他所说的任何字句上。
陈阁老以为领悟了圣意,其实也并没有!
至于明悠……
她根本没想揣度圣意,也不在乎圣意!
当夜就摸黑进了四方馆的她,只给自己谋后路!
为大明万民而和亲?不存在的。
被动等待最终决策?不存在的。
只等谢安帮她?不存在的。
上辈子付出的生命代价,让明悠深刻明白一个至理: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躺着的衮多,隐约察觉到了一缕异常的微风,他立即按住身下的刀柄!
但是,没小看他的明悠,已以薄薄的长剑,抵破他的颈动脉,“别动,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