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旱了许久,这一场狂风骤雨似是在隐忍中爆发,天昏地暗摧枯拉朽,席卷万物。
肆虐的狂风把宫中的缎幔卷起又分开,揉得皱巴不堪凌乱无比。
猛烈的雨滴重重击在琉璃窗瓦上,发出急促不断的沉闷回响。雨水涨满了池塘,水潮涌了又涌,彻夜不歇。
次日清早,桃花起来时,发现院中一棵原本繁盛的花树被昨夜的暴雨打得七零八落,大半枝条变得光秃秃的。
她十分可惜地捡起一朵花。
这花颇为可怜,不但花瓣被雨水浸润得近乎透明一碰就破,连里头的花芯都给弄碎了。
没多久吕程就带着人来了寝殿,小心翼翼站在卧房外头,发出提示的声响。
可没有回应。他又等了一会儿,轻轻对身边的小徒弟道:“去前头,告诉他们今儿圣上不上朝了。”
小徒弟连忙去了。
直到午时,里头有了动静。服侍的宫女鱼贯而入,约莫两盏茶功夫后,晏煜廷才出来。
吕程假模假样轻轻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为昨夜自作主张送主子去那屏春殿的事谢罪。
晏煜廷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往书房那边去了。
早有几个要紧大臣等在那边,吕程等人在外守着,没有跟着进去。
小徒弟为他捏了一把汗:“师父,你说圣上待会儿会不会罚你啊?”
吕程瞥他一眼,轻轻道:“我怎么收你这么个蠢徒弟的?入宫这么久,你见过他这个时候起身没有?”
小徒弟恍然大悟。
珍昭仪派了好几次人找圣上,却都被拦住不放行,恨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这群捧高踩低的东西,先前那会儿他们可不是这幅嘴脸。
一想到那狐媚子居然在自己生日当天抢人,珍昭仪更加怄气。
好,很好。
这个仇她们是结定了!
好些天后,沈琼芝才勉强能自如行动。
动弹不得的时候,都是晏煜廷亲自照料她,贴身服侍的宫女都打靠后。
这等恩宠,把王嬷嬷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日天光烂漫,沈琼芝坐在梳妆台前,微微侧过目光,并没有看镜中的自己。
晏煜廷为她梳发,手法轻柔,目光温情。
他发觉重活一世,自己似乎变得更卑劣了。
但那又如何呢。
做君子,可得不到心爱之人。
梳好发后,晏煜廷握着她的手,道:“我打算立昕儿为储,先颁旨,过些时举办立储大典。”
沈琼芝的心猛地一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么早......”
晏煜廷抚着她的脸:“我还嫌晚了。早在他刚出生那会儿我就想这么做,只是碍于你一直不能释怀,才拖到现在。如今你我是正经夫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其他不过是皇子。”
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总算可以慢慢一样样弥补上了。
沈琼芝心中翻腾许久,最后只是讷讷点头。
晏煜廷把她搂入怀中,轻笑:“在立太子之前,我还准备了一样热闹要给你看,保证你高兴又出气。”
沈琼芝问是什么热闹。
晏煜廷眸光幽暗:“你可还记得那徐怀瑾?”
沈琼芝迟疑道:“记得。”
上辈子吃了这女人不少苦头和羞辱,可这辈子对方似乎没有来得及对她出手,为什么忽然把她们二人扯在一起呢。
难不成,又是她失去记忆的那几年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