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芝早有预料,斋僧寺一案得出的结果会十分荒唐。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会荒唐到这等地步——
背后主谋这口锅,兜兜转转竟然成了和此事八竿子打不着的沈云柏!
来拿人的官差们倒是客客气气,没有对他动粗,面上也是带着笑的,说了几句话后就把人“请”走了。
可饶是如此,沈府依旧如天塌下来一般慌得不行。
他们镇日糊里糊涂的,并不知此举背后的风云涌动,却直觉到了危险。
沈老太爷命李氏去求亲家,又命邓氏去求女婿,急得让她们立刻就去,不要耽搁。
且不提那哭哭啼啼失魂落魄的邓氏,只说李氏。
她虽面上镇定,心中却是惶恐不已。
别看李氏只是个内宅妇人,却十分留意外头的事情,平日里也没少受亲家指点熏陶,知道的比家里那几个男子汉更多一些,想得也更深一些。
二房一家投靠妹夫的事,他们大房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想法。
可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些事他们自己也理不直气不壮,怎好去说别人的。
真要说起来,二房会那么做,他们大房也有些缘由。
可事情那么复杂,一开始也没往那方面想,后来渐渐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哪里能怪他们呢?
现在二房出了事,莫不是王爷在逼着沈家站队,不许他们再继续含混着了?
可这要怎么站呀!那边是正经夫君,孩子也有了,小妹也一心一意只和他过日子。
王爷这边虽有名分,可心和人都不在,那虚头名分能算得了什么呢?
曹夫人似是知道亲家会来,平常该歇着的点儿并没有歇下,反而喝茶等着。
见李氏进来,她上前迎接,握住她的手安慰:“不是多大的事,别慌!”
李氏听她这么说,心中勉强安定了几分,却安定得不太踏实:“不是大事,为何这么直直地点到咱们家头上来?莫不是哪里得罪了王爷......”
曹夫人笑:“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家那位老爷为人老实,又不懂得生事,就算想得罪王爷也没这个分量。只不过是东厂那边最近太过分了些,王爷敲山震虎罢了。”
提醒一下那位,这里是大盛的京城,王妃的娘家人枝繁叶茂,牵扯颇多,不可能全在他掌握。
他可以不把其他人的性命前途当回事,尽做那些阴鸷之事,王妃能吗?
哪怕不动那几位至亲,只杀一两个侄子侄女或外甥外甥女,也够王妃好长时间睡不好觉的了。
李氏咬牙,轻声道:“可是,东厂那边做什么事,也不是咱们家人能决定的......”
曹夫人笑意浅了一些:“有好处的时候你们家里人也没嫌太沉重推出去,怎么遇到事了就这般撇清呢?放心吧,王爷自有分寸。不求你们主动做什么,别投机取巧帮对面就是。”
这话说得李氏出了一身冷津津的汗,坐也坐不住,窘迫告辞离去。
裴府中,邓氏哭得肝肠寸断,沈琼芝亦是面色难看。
她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沉得发慌。
不是她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是那搅动不安的祸水,可这事的源头似乎和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