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暗骂晦气,谁家正经人这么晚来作客!
他谢过了这小厮,一边腹诽一边往书房院子那边赶,小心翼翼伫在外头站岗把守。
书房内,气氛凝重诡异。
盆景内的花叶似乎都承受不住这等压迫,只低低垂着。
孙鸿渐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容平静,看不出情绪。
“怎样,孙大人考虑得如何?”
易容过的晏华菁沙哑着嗓子笑问。
孙鸿渐问:“殿下这么早把计划都告诉下官,就不怕下官不答应,反过来卖了你们?”
晏华菁笑:“我敢这么肆无忌惮,自然是有底气。孙大人这么聪明,要不要猜一猜我这么笃定你会帮我的理由是什么?”
孙鸿渐看着她,并未开口。
晏华菁慢悠悠道:“当年我把姚洪移交给齐王前,得知了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他说自己一辈子看人极准,只看走眼了你这条恶狗。如果那裴夫人知道曾经的一切真相,你和孙家会是怎样的下场呢?这妖妇手段心机了得,只要她落个泪撒个娇,你猜那两个男人会不会出手?”
孙鸿渐默然垂眸。
晏华菁笑:“孙大人最擅长的便是八面逢源随机应变,这件事除了你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担当重任。一旦事成,所有威胁你和孙家的存在都会消失,你再也不用为了家人苦心积虑累坏了身子,可以从容安享余生,这样的好处你能拒绝吗?”
说罢笑着离去,孙鸿渐纹丝不动,并未相送。
车子离开孙府没多久,晏华菁便固定不住身形,吐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云舟慌忙抱住她:“殿下可还支撑得住?要不要叫大夫来?”
晏华菁摸出一粒药给自己闷下去,半晌才开了口:“没事,暂时死不了。”
云舟轻声道:“裴大人实在是太心狠手辣了,怎么说殿下都是他相交多年的知己......”
晏华菁自嘲:“如今他有了老婆孩子,知己算什么。是我太自以为是,还以为他会和从前那样会包容着我,任性妄为踩到人家底线了。”
温浓的事她没有留下把柄证据,可以他的缜密心思,应是察觉到了什么。
就为了那对母子的安危,只不过是一点疑罪,他便完全不顾旧日的情分,毫不留情派人对她出手。
若不是云舟关键时刻拼死护卫,还有自己马车上隐秘的机关挡了第二剑,她这会儿早就魂归九泉了。
肋处的剑伤剧痛无比,可与心里的伤痛比,算不得什么。
晏华菁黯然地靠在厢壁上,喃喃着道:“我当年为什么要那么蠢呢?做出那样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云舟问:“殿下指的是?”
晏华菁闭目:“因为他拒绝我,我心中气恨难消,就和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睡了,还故意让他撞到。”
云舟倒吸一口气:“裴大人当时是何反应?”
晏华菁道:“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后来看我的眼神越发冰冷。你说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让他对我彻底失望,才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云舟垂眸:“只有深刻爱过的人,翻脸的时候才会更恨。如此说来裴大人对殿下出此狠手,也是有过去怨怼的成分在了。”
晏华菁怅然。
高福看客人走了,本想进去赔罪奉承,但没有老爷吩咐又不敢轻易动,心中矛盾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