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疑惑:“若是如此,父亲是怎么知道的呢?”
孙鸿渐一顿,笑:“当然是你裴叔父告诉我的。”
孙源笑:“说来也是稀奇,父亲和裴叔父的关系一直这等要好,毫无嫌隙。”
孙鸿渐道:“他是个大度之人,看的也是更远的地方,自然不会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早了,你回去吧,记得替我向你母亲谢谢这药。”
孙源答应了。
次日晌午,他去正院那边寻母亲,却被告知夫人在湖边放纸鸢,便改到那边去。
只见许多丫鬟媳妇打扮得花花簇簇,众星捧月围绕着珠光宝气的沈琼芝,在那拍手观赏叫好。
半空中泊着几个极大极漂亮的纸鸢,一看便是出自京中最好的风鸢坊,虽是纸做的,却如金玉般闪闪发光,隔得那么远都能感受到工艺的精湛。
孙源还没来得及上前,忽然就看到一个丫鬟拿着剪刀,刷的一下把纸鸢的线给剪断了,那纸鸢顿时飘飘摇摇,飞去了远方。
他吃了一惊,不料旁边的人欢呼起来,笑得更厉害了。
沈琼芝看到他来,笑着对他招手。
孙源走过去请安,沈琼芝问:“你可会放纸鸢?”
孙源道:“会一点。”
沈琼芝笑:“你说一点,那肯定不少。来,挑一个放起来给我看。”
孙源挑了一个轻盈些的,试着调整了一番,果然很快就腾空直上云霄。
沈琼芝看得眼睛发光:“我就说吧。”
孙源笑:“还好凑巧上去了,没打脸。”
沈琼芝笑着拿过剪刀,一下子把他手里这个也给剪断了,周围又是一片欢呼。
孙源怔住了:“母亲......”
沈琼芝解释:“先前不小心弄断了一个,没想到看着那纸鸢飞到别处去,竟然挺有意思,就玩儿上瘾了。”
一旁的玛瑙笑嘻嘻道:“夫人一开始还心疼呢,说这种玩法有些糟践东西。咱们都和她说,这一个纸鸢才多少钱,却能换来夫人乐好一会儿,实在是太划算了。若是老爷知道,哪怕用金箔做纸鸢一天割断几百个,也不心疼。”
沈琼芝笑:“他不心疼我可心疼,用金箔做纸鸢就不是找乐子,而是给我找罪受了。”
孙源也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明华宫内,药香弥漫。
圣上额上铺着冷帕,面色极差。
皇后在一旁轻手轻脚服侍,尽可能不制造出声音惊扰他。
圣上睁开眼,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她。
虽说对薛贵妃存着利用之心,但他也确实喜欢那个娇艳的张扬美人,皇后这种性子容貌他不喜欢,自打成亲后便冷落至今。
可以说,皇后没有孩子,不是不能生,最大的原因在于他。
换做其他人都会心生怨恨,可她却一直老老实实,只是低调躲避,从未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当的来往,更不提勾结。
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又生了病,又遭遇连连挫折,再心如铁石的人也难免有瞬间心软,正如此时。
这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已在宫中消磨殆尽。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想什么,会恨他吗?
圣上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一惊:“圣上......”
圣上轻声道:“别累着了,让其他人来就好。”
皇后身子微微一颤,眼圈发红,声音也有些无措:“妾不累,能这样服侍圣上,是妾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