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安都的斩玉阁别院,厢房。
谢飞灵正在和上官狂医一边喝葡萄酒,一边讨论九灵花少了一片,到底会有什么影响?
他在三危山总共招了十五万兵马。
前些日子,按照东方醉的要求,把这些兵马分成上百队,秘密带到了梁尾山里。
东方醉说他带谢挽音去梁尾山打过猎,那边的深山里空间极大,因为有猛兽,百姓从来不进去,非常适合藏兵马。
一旦李迟开始行动,这些兵马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从梁尾山赶到安都。
东方醉让他藏好兵马后,今日来一趟安都,有要事商量。
他一早就赶来了这里,这会闲着没事,便找来了上官狂医喝酒聊天。
东方醉来到这里的时侯,上官狂医正说的情绪激昂。
“无论如何,眼睛的颜色肯定变不回来了,少一片花瓣,双眸必然要成暗红色。”
谢飞灵蹙眉,“红色眼睛,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
“会!”伴随着清朗的男子声音,东方醉大步进了屋。
上官狂医见到他,自觉行礼后退下了。
谢飞灵坐着未动,抬了抬下巴,示意东方醉坐下。
“只要你赢了以后能顺利换回九灵花和阿音,眼睛是什么颜色倒是无所谓,反正阿音不嫌弃你。”
他提起酒壶,给东方醉倒了一杯,推到了他面前。
“里面加了冰,要不要尝尝?”
“上官狂医说他有可以祛除酒气的药丸,你吃一颗再回太医署,不会被人发现。”
东方醉摇头拒绝,“不必,今日让你过来,是有件要事想和你商量。”
“说吧。”谢飞灵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酒。
东方醉垂了一下眼眸,道:“我想立刻去一趟大丰,秘密把阿音接回来。”
“李迟失败过一次,这一次,他肯定会等所有兵马到了边疆,在那边打得难舍难分,没精力回来的时侯,才敢对皇上动手。”
“这期间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的替身基本能以假乱真,可以暂时应付过去。”
“若是我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应该不会耽误最后的大事。”
为了怕裴澈把他假装昏睡的消息透露给李迟,自从他昏睡后,已经很久没敢给谢挽音写信了。
听说裴澈疯狂讨好谢挽音,还带着谢挽音去巡查封地后,他气得肝胆欲裂。
他不怕谢挽音变心,气的是裴澈居然趁人之危,觊觎别人发妻。
前段时间,萧之说,大丰皇帝差点围攻了裴澈的封地。
他听闻此消息,从愤怒变成了担心。
他很怕裴澈没法保护好谢挽音。
忍到今日,他决定去接回谢挽音。
谢飞灵惊诧地站了起来,“你疯了!”
“以阿音的聪慧,若是裴澈那边真的出了事,她肯定能找到机会全身而退,顺利回大禹。”
“我们马上就到决战的最后时刻了,万一你的替身被人识破,所有计划都完了!”
“你现在去大丰接回阿音,等于放弃了交易,以后拿不到九灵花怎么办?你会死的!”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怒喊出来的。
东方醉拧着剑眉,琥珀色眸子是碎裂天地的刚毅和坚决。
“飞灵,实话告诉你,我后悔了!阿音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
“我当初就不该通意让她去大丰。”
他站起身,淡然望着谢飞灵,一字一句道:
“等我成功后,我可以拿二十城去换九灵花。”
“哪怕裴澈拒绝也没事,我可以不要九灵花。比起我的命,我更想阿音平安无事。”
“裴澈一旦斗败了,连自已都保不住,更保不住阿音。他不会为了阿音奋不顾身的。”
“我不想在出事后,等着阿音自已想办法脱身,我想让她永远不要遇到危险。”
“你知道我每次听到萧之说大丰的消息是什么心情吗?”
谢飞灵怒容记面,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心情?”
“心惊肉跳。”
东方醉认真地说道:“我害怕听到裴澈出事的消息,害怕萧之说裴澈没保护好她。”
“我在太医署里,每时每刻都像疯了一样担心她的安危。”
谢飞灵双手环胸,气得心口都起伏了起来。
“东方醉!你让我来,根本不是有要事和我相商,纯粹是为了通知我,对吧?”
东方醉抿唇敛眸,用沉默回应了一切。
烛火把他半边脸照得明亮一片,另外半边,隐在暗影中,模糊不清。
屋里的气氛有些紧绷。
谢飞灵盯着他看了半天,愤怒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后,停下脚。
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东方醉!你决定的事我拦不住。”
“我没其他要求,你把小雅春节前给阿音求的那个平安符带上再出门。她始终觉得那个平安符很灵验。”
“不管怎么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扔下这句话,他用力摔门走了。
门板发出巨大的碰撞声,不停开开合合的摇摆,屋外的灯笼烛火,把门底下的光影照的明明暗暗。
东方醉站在原地,望着谢飞灵气哼哼的背影,缓缓勾唇笑了起来。
还真是嘴硬心软。
都气到这个程度了,还惦记着让自已带着一个平安符出发。
他想了想,决定回一趟景王府。
怎么说也是谢飞灵的一片好意,不能辜负了。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平安符,被谢挽音系在了床柱上。
他受伤住进太医署后,萧之每日在太医署守着他,绿珠在府里照顾假的谢挽音。
算起来,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去了。
当他再次踏进景王府那个平日住的屋子时,忽然驻足在门口,自嘲地笑了。
他好像闻到谢挽音身上的锁香丸味道。
思念过深,居然闻什么都像她身上的味道。
真是可悲。
屋里宁谧无声,一盏晦暗的烛火在不停摇曳,绿珠这会并没在屋里。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系平安符的床柱前,全程并没去看床榻上昏睡的假谢挽音。
他发现平安符并未挂在这里,忍不住蹙了蹙眉,想出门问问绿珠。
刚走几步,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夫君,你是在找这个平安符吗?”
东方醉如被施法一样定在了原地,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好像听到了谢挽音的声音。
他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身。
发现床榻上的人不知道何时醒了,正侧着身子躺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提着那个平安符。
昏暗的光影中,她笑的顾盼生辉,眸里流转着狡黠的光。
好像比离开安都的时侯更美了。
黛眉红唇,皮肤吹弹可破,眼神清澈明亮,眉宇间藏着春水一样的温柔。
谢挽音提着平安符摇了几下,歪着脑袋,笑问道:“夫君,你是在找这个平安符吗?”
东方醉瞳孔猛震,整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
他能清晰地听到了自已的剧烈心跳声和呼吸声。
眼前,是真的谢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