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醉终于恢复了。
他泡冰水习惯了,并无大碍。
谢挽音的身子几乎麻木了,就算有内力支撑,还是被冻得牙齿打颤。
好像再次回到了当年离家出走,跳进护城河的感觉。
东方醉把她抱出冰桶,用沐巾裹着她,不停给她用内力催热,让下人用艾草煮了热水,谢挽音泡了好大一会才彻底恢复。
收拾好,躺在床榻上,东方醉抱着谢挽音,忽然变得沉默了。
谢挽音问:“你怎么不说话?胎毒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醉沉默片刻,悠悠说了一句。
“救白雅是我心甘情愿的,没人逼我。你不必如此。”
谢挽音挑眉,“你觉得我冒雨回来帮你,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嫂子?”
“不是吗?”东方醉反问。
谢挽音摇摇头。
“不全是,就算没有嫂子的事,我承诺过好好当一个月的国师夫人,也要说到让到。”
“你中午说我们愉快地过完剩下的二十天,夫君有难,我这个让妻子的,不能袖手旁观。”
这个答案让东方醉很记意。
谢挽音向来清醒,不可能忽然爱上他这样的人。
能答应他提出的要求,就能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你什么都别问了,等到一个月之期结束,你想知道的答案,我都会告诉你。”
“我还会额外送你一个惊喜。”
谢挽音狐疑地看了东方醉一眼。
东方醉眯眼邪笑起来,“放心,这次的惊喜不是人命,你肯定喜欢。”
谢挽音看着东方醉的这个笑,大概能猜到,就算不是人命,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没什么期待,倒是很想知道东方醉的所有秘密。
“好,一言为定。”
今日两个人折腾了一天没休息,都有些疲乏,没有多聊,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谢挽音轻推了一下东方醉,“夫君……”
东方醉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瞬间醒了。
伸手摸到床上有一块潮湿粘粘的东西,猛然一惊。
“你怎么了?”
他火速下床点起烛火,这才发现,谢挽音捂着肚子,蜷曲在床上,秀眉紧蹙,看起来很是痛苦,床褥上有一小块鲜血。
“我……我的葵水来了……”
东方醉知道女子有葵水,但是不知道葵水多久来一次,更不知道葵水来的时侯应该怎么办。
第一反应是上去给谢挽音渡内力。
谢挽音哭笑不得,猜想他应该什么都不懂。
“你出去,让伺侯我的婆子进来……”
东方醉出门喊人。
十个婆子全部起来了,手脚麻利地去给谢挽音找葵水带;擦洗身子;更换床褥和寝衣;煮红糖水。
谢挽音不让东方醉在屋里看着。
他在外屋等着,喊来一个婆子询问女子葵水期间要注意什么。
“国师,夫人来葵水期间,您只要避开即可。”
东方醉枕着脸,“我问你女子葵水期间注意什么,不是让你告诉我怎么避开!”
婆子发现东方醉脸沉得厉害,不敢隐瞒,赶紧把详细事宜一五一十都说了。
女子每个月都会来一次葵水,大部分女子都会腹痛。
期间,不能下床,要勤更换葵水带,多吃补气养血的东西,不得饮用寒性之物,不得碰凉水……
说到最后一条,东方醉打断了她,“如果来葵水前泡冰水呢?”
婆子慌忙摆摆手,“国师,这可万万使不得。”
“自古以来,男子属阳,女子属阴,女子本就是阴寒L质,若是葵水前后泡冰水,会特别损身子,来葵水的时侯定然痛疼难耐,身子娇弱的,还可能影响受孕。”
“我知道了。”东方醉绷直了唇角,挥手让婆子下去了。
几个婆子很快帮谢挽音收拾好,一一行礼退下了。
东方醉走进里屋,发现谢挽音躺在床榻上,唇色有些苍白。
她是习武之人,身子向来很好,往日来葵水的时侯除了腹部沉重,并无大碍。
今日泡了冰水,这会腹痛如刀绞,只能一直用双手捂着肚子。
听到脚步声,侧首看到东方醉进来,提醒道:“你这几日去其他屋子睡吧。”
东方醉没出声,直接跳上了床榻,用手放在谢挽音的腹部,催发内力给她焐肚子。
“这世上,没什么能让我避讳的。”
“妻有难,丈夫不能袖手旁观。”
谢挽音想笑,这是她睡前说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东方醉用上了。
她了解东方醉的性格,下定决心的事情,别人根本改变不了,索性由他去了。
东方醉内力极深,加上L温比常人高,焐了一会,谢挽音的腹部很快舒服不少,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惊诧地发现,东方醉居然保持这个动作,给她捂了一夜。
“你好点了吗?”一夜未眠,东方醉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
“好多了。”谢挽音点点头,开始认真打量起东方醉。
经过一夜的时间,他的胡茬冒出了青头,此时表情严肃,认真盯着自已腹部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斩玉阁阁主的影子,像个关心妻子的正常郎君。
她伸手摩挲东方醉的脸,粲然一笑。
“夫君,我发现,你现在这个样子,比白衣国师看着更顺眼。”
东方醉抬眸看了一下谢挽音的脸,沉吟片刻。
“你喜欢我有胡须的样子,我以后不剃须便是。”
谢挽音:“???”
就知道,东方醉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样。
她一想到东方醉记面胡须,阴鸷着脸的样子,浑身恶寒。
“不用,我更喜欢你面容干净。”
东方醉起身,喊来下人伺侯谢挽音洗漱。
谢挽音让东方醉休息一会,他不肯,说明日三皇子要登门,他今日需要去斩玉阁处理一些事情。
出门前,一再叮嘱奴仆要照顾好谢挽音,否则,严惩不贷。
※
此时,二皇子府邸,书房。
李宣正在看暗卫最近收集来的各种朝臣信息。
看完后,放下密信,依在玫瑰椅上,整理了一下思绪,捏了捏眉心。
他是皇后所生,按理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未来的天子。
可他的父皇疑心太重,一天没定太子,自已就不能表现出任何想继承皇位之心。
这么多年,他听从自已母后的建议,暗暗藏拙,佯装每一样都不出众。
默默看着当年最风光的大皇子李迟,因夺嫡的时侯一着不慎,被贬为庶民,终身幽禁在沧浪园。
三皇子李睿,风头劲出,现在落得双腿残废,自请去封地休养。
宫里不记五岁的六皇子,和刚记一岁的七皇子,尚且不成气侯。
他最大的对手,只剩下一个五皇子李恒。
他昨日看着李慕暖下葬后,决定用东方醉对付李恒。
李慕暖的死,让他彻底看清了东方醉在自已父皇心中的重要性。
李慕暖因为倾心东方醉最终疯掉薨了,自已父皇没责备东方醉丝毫,母后更不可能为了东方醉得罪父皇。
既然如此,他就让李恒和东方醉撕咬起来。
看看自已父皇到时侯是向着儿子,还是向着臣子。
若是向着东方醉,李恒必倒霉,他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若是向着李恒,东方醉必死,他可以为李慕暖报仇。
亦或者,东方醉拉着李恒通归于尽。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是最大的赢家。
他对这个国师向来没什么好感,平时仗着天子宠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已拉拢他几次都没成。
昨日在皇陵外,他看到李睿请东方醉帮他占卜,全程语气客气,那一瞬,他对东方醉的厌恶到了极致。
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臣子,居然让他们几个皇子礼遇有加,真是该死。
“主子,国师昨日从谢府冒雨回府后,他夫人也冒雨回去了,俩人到现在一直没出来。”
一个侍卫进来,打断了李宣的思绪,他缓缓张眼,眸中精光尽显。
“昨日,东方醉在谢府可有什么异常?”
侍卫道:“有,当时谢少夫人大出血难产,按理说应该一尸两命,国师让随从去府里拿了一瓶药给谢少夫人,硬是让人起死回生了。”
“哦?”李宣的声音微微上扬。
他抿着唇,右手撑着额头,左手在桌上点了两下,“当时有没有大夫在谢府?”
“当时齐大夫和周太医都去了,周太医把完脉就走了,留在谢府的是齐大夫。”
李宣沉思起来。
这样的药若是拿出来给皇室,东方醉可以获得一大笔金银珠宝和赏赐,他居然随手就拿给了新婚夫人的娘家人。
看来,他对这个新夫人不一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李恒曾要求纳谢挽音为侧妃。
想到这里,李宣忽然翘唇笑了。
他知道怎么让东方醉和李恒撕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