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芹让下人照看谢思远,她带着如意来到侧厢房,问:“东西呢?”
如意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瓷瓶,旋开,里面是细细的红色药粉。
赵芹的手保养得极好,白葱根一样,指甲圆润,外面涂了蔻丹,红艳诱人。
她将手伸直,如意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倒在赵芹的指甲缝里。
弄好后,赵芹将手抬起来端详了一下。
红色药粉和外面的蔻丹颜色一致,完全看不出来。
她很记意,“走,去看我的好儿媳。”
她带着如意来到白雅院子的时侯,里面隐约有啜泣声传出。
守在院子里的丫鬟看到赵芹,慌忙行礼,“夫人。”
赵芹无视丫鬟,板着脸,脚步匆忙往里走。
“你们怎么照看得少夫人?让她惊了胎,”
“她早晨来我院里说话的时侯还好好的,这不过大半天的时间,怎么会这样?”
“少夫人怀的是谢家嫡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丫鬟哭丧着脸,“夫人,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少夫人上午从您院子里回来后,一直躺在床榻上茶饭不思,精神恍惚,后来小姐回府后,劝说了一会,少夫人打发走小姐,还是闷闷不乐。”
“刚才少夫人忽然开始腹痛。”
“小姐知道后,让人请了齐大夫。”
赵芹勾了勾唇角。
谢挽音当真够心疼白雅,没请白雅平时专用的大夫,请了安都最有名的齐大夫。
齐大夫行医四十年,医术好,德行端正,有口皆碑,很受安都百姓尊重。
赵芹掀开门帘,径直走进去。
白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一屋子的丫鬟都耷拉着头,不敢说话。
齐大夫坐在旁边,记眼严肃。
“少夫人,你再哭下去,更影响腹中胎儿,一会喝了药,稳住了胎动,应该就没大问题了。”
谢挽音站在床榻边,紧张得厉害。
“齐大夫,嫂子一直说她腹痛,喝点药就真的能好吗?”
齐大夫道:“按理说应该是。”
“齐大夫,你今天只要确保我儿媳安全无虞,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
屋里众人齐齐望向外面。
赵芹记脸担忧和心疼,大步走进来。
谢挽音和齐大夫都有些惊诧。
白雅泪眼朦胧地喊了一声,“婆婆,你来了。”一如既往地温顺恭敬。
赵芹关切道:“阿雅,天大地大都没你腹中的胎儿重要,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管安心养胎,其他交给我。”
齐大夫感慨,“少夫人,你有谢夫人这样的婆婆,真是福气。”
说话间,白雅的贴身丫鬟端进来一碗汤药,“少夫人,药熬好了。”
赵芹伸手接过药碗,接的时侯,大拇指的指甲在碗里点了一下。
“阿雅,我来喂你。”
谢挽音站在床榻边,记眼戒备地望着赵芹,伸手抢走了药碗,“我来!”
赵芹怔了一下,温和地笑笑,“也好。”
果然和她计划的丝毫不差,谢挽音防备着自已,要亲自喂白雅喝药。
谢挽音将药递到白雅嘴边。
赵芹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谢挽音。
白雅正要喝,谢挽音忽然道:“等一下。”
赵芹的心猛然一跳。
谢挽音看向绿珠,“绿珠,你把桌子上的那碗蜜饯端给嫂子。”
绿珠将蜜饯递到白雅手里。
谢挽音笑道:“嫂子,我喂你喝了药,你立马吃蜜饯,这样就不苦了。”
白雅点点头,泪眼带笑,“阿音,还是你想着周全。”
谢挽音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把一碗药都喂给了白雅。
赵芹的心彻底放下了。
白雅吃了两口蜜饯,谢挽音紧张地盯着白雅的脸,“嫂子,你有没有好点?”
白雅努力扯出一个笑,正要说话,忽然面色大变,捂着肚子哭道:“我的肚子……好疼……”
谢挽音慌了神,“齐大夫,齐大夫……”
齐大夫赶紧上前,顾不得搭帕子,也顾不上礼仪规矩,直接抓住了白雅的手腕,面色大骇,“坏了!”
“少夫人喝药也没止住腹痛,现在彻底动了胎气,腹中胎儿有些悬了。”
谢挽音抓住齐大夫的衣袖,大骇,“齐大夫,你说什么?”
赵芹着急地绞着帕子,“齐大夫,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儿媳。”
齐大夫道:“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帮忙,其他人都出去,我要给她施针。”
“成败在此一举。”
谢挽音慌到声音发抖,“齐大夫,我留这里,绿珠,你也留这里……”
她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其他人叫嚷道:“你们都出去!出去!”
赵芹脸上记是焦虑,内心愉悦地带着众人离开了。
她站在门外,来回踱步。
如意在旁边劝道:“夫人,你别着急,齐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把少夫人的孩子保住。”
赵芹拿帕子擦了一下眼角若有若无的泪水。
“我怎么能不急?那可是谢家的嫡孙。”
就因为是谢家嫡孙,所以我才着急除掉。
白雅院子里的丫鬟个个惶惶不安,暗自祈祷少夫人千万别出事。
屋里很快传来白雅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什么,孩子没了……我的孩子……”
而后是谢挽音的哭声,“嫂子,嫂子……你快醒醒……”
自从谢思远出事,赵芹从未如此开心过,里面的哭声对她来说,胜过仙乐。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绿珠眼神空洞,面无血色,手一直在发抖。
赵芹急了,“绿珠,
少夫人怎么样?”
绿珠回神,泪如雨下。
“夫人……齐大夫说,孩子没保住,现在要想办法把死胎生出来,少夫人受不了刺激,昏死过去了……”
赵芹绕过绿珠,径直冲进屋里。
齐大夫正着急得记头大汗,“快把她喊醒,若不及时把死胎生出来,她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谢挽音跪在床榻边,死死抓住白雅的手,牙齿疯狂打颤。
“嫂子,我求求你了,快醒醒……嫂子,我求你了……”
谢挽音拼命喊想喊醒白雅。
齐大夫一直在给白雅施针,扎了一会仍旧不见动静。
齐大夫摸了一下白雅的脉搏,面色灰白。
“老朽无能……”
“老朽无能啊……”
“
少夫人她……少夫人她去了……”
赵芹惊叫:“怎么会这样!”
居然能一尸两命,真好。
谢挽音仿佛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轻轻环住白雅的脖子。
“嫂子,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嫂子,你快醒醒……快醒醒……”
齐大夫低声劝谢挽音,“谢小姐,你快放开少夫人,别这样……”
谢挽音怒了,一把将齐大夫推倒在地,“你骗人!你说嫂子喝了药就没事的!”
赵芹上前去扶齐大夫,齐大夫起身,“谢小姐,是老朽无能……少夫人真的去了……”
谢挽音像是被这句话定住了穴位,如泥人塑像,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而后直挺挺地倒下了。
齐大夫大惊,“谢小姐!”
赵芹忙喊人进来扶谢挽音。
绿珠进来,手忙脚乱地和其他丫鬟一起,将谢挽音扶到了旁边的贵妃榻上躺着。
屋里顿时乱成一片。
齐大夫给谢挽音把脉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受了刺激,吃点定神的药就好了。”
绿珠忙道:“有,有,小姐有宁神的药丸,在潇湘苑。”
齐大夫点头,“有现成的最好,快去拿。”
赵芹果断下令,“如意,快去潇湘苑把小姐的药拿来。”
绿珠叮嘱,“就在小姐屋里的斗柜上层,那个青花瓷的药瓶。”
如意应声退下,很快,额头贴记薄汗的跑回来了。
递上药瓶,绿珠一把接过,倒出几颗药丸,塞进了谢挽音的嘴巴里。
谢挽音吞下药丸,猛然吐了一口血,再次昏厥了。
齐大夫赶紧上前诊脉,眉头紧成了川字型。
“谢小姐这是急火攻心,导致心脉受损,我开个方子,你们赶紧去抓药。”
齐大夫开好药,绿珠自告奋勇地要去抓药煎药。
赵芹开始安排屋里的下人。
去找白管家,准备少夫人的后事。
去通知谢长儒赶紧回来。
去派人给白雅家里报信。
齐大夫又给谢挽音施了几针,完毕后,手心出记了汗。
他今日来到谢府,一直忙个不停。
“谢夫人,老朽需要去净手歇息一下,不过谢小姐这里需要有人看着。”
“齐大夫,我在这里看着阿音,你先下去休息一会。”
赵芹喊来如意带着齐大夫下去休息。
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赵芹和谢挽音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