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的好奇心早在中学时代就用得差不多了,她像一棵肆意生长的植物,在离开自家的花园后随风长成了最适合自已的形状。
面对顾归帆点到为止的解释,她隐约将高教授当初离开永安堂的缘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没有特意说破,而是笑吟吟的表示:“看来高教授是不便出面了,那之后的工作就多辛苦你了。”
反正他正当壮年,本来就是应该拼事业的时候,就算使唤他多加班,也不用担心会给他累坏了。
容易计划得十分周全,好心情也持续得非常久,她算了算因为合同签的异常顺利而省出来的时间,更是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没人会不喜欢放假,尤其还是在原以为要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周末。
容易见到谢洁,就跟见到老鼠的猫差不多,两眼发光地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她有些日子没见到好友这样激动外露的情绪了,当时就猜到是有了好事。
“先前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来之前还悬心的不得了,担心你会被气得想跟他们鱼死网破,现在总算是能安心了。”
谢洁回抱了容易一下,然后一眼就认出了跟她同行的顾归帆:“顾先生,没想到你也在。”
顾归帆神色中丝毫没有见到初中同学的惊讶,他像是见到了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似的,态度很平常地跟她打了招呼。
“嗯,我跟容易晚上有个宴席要一起参加,偏巧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所以就跟她一起过来了,到时候免得再来回跑。你们不用管我,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午休。”他说到做到,真得在美容院里找了个地方午休。
对此经常接待容易和谢洁的美容师给予了高度评价:“容小姐不仅衣品好,选男朋友的眼光也是一样靠谱,现在肯陪女朋友一起来做美容的男人比三条腿的蛤蟆还少。”
容易承认三条腿的蛤蟆很稀有,但听到有人把顾归帆跟三条腿的蛤蟆放在一起做对比,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做了一番想象,然后她肩膀就开始抖个不停,是被自已的想象给逗笑了。
三条腿的蛤蟆往往是以金蟾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至于金蟾的打扮,不是金光璀璨就是亮得能闪瞎人的眼睛,总而言之,都跟他一贯的穿衣风格没什么关系,尤其是今天的打扮。
顾归帆为了贴合他医生的形象,今天的衣着可以说是把黑白灰给贯彻到了极致,属于穿着这身去医院看病,接诊医生立刻就会意识到他是同事的地步。
谢洁跟容易时不时地就会约着在美容院一起聊天,这时各自占据着双人包间里的按摩床,见她敷着面膜也藏不住快笑成一朵花的神情,当即说了句经典台词:“好久没见到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了。”
容易瞬间回过神来,当着她的面做了个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动作道:“我的天啊,你不要把我说得像霸道总裁一样好不好?”
论配置的话,这么说倒是也不错,她的职位可不就是总裁么?如果能找个现成的性转版小白花那更是可以直接演一出经典剧目了。
容易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顾归帆身上,她自觉这时候问过往的事有些败兴,可不问的话,又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出国之后,他过得怎么样?我记得你们初中时关系还可以,后来应该没有断联系吧?看他刚才的样子似乎跟从前的老同学还挺熟?”
她一鼓作气地问了好多问题,反正是不用把谢洁当外人。
谢洁已经好些年没听容易主动问起过跟顾归帆有关的事了,她刚出国留学那阵,没有断联的朋友们仍旧当她和顾归帆是最好的朋友,时不时地就会提起他的近况。
直到大家发现他们两个像是真得淡出了各自的生活,而容易的反应又偏于冷淡,这才渐渐不再提他了。
谢洁身为跟容易最亲近的密友,猜到真相的速度可谓十分之快,了然道:“当然是问过的,只是你们不愧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每次问完都会跟打卡一样补一句‘不需要告诉她’。”
容易向容峥打听顾归帆的事时,也会叮嘱这样一句,他们在不同的时光里做了同样的选择,现在想来对彼此的了解真是深得吓人。
谢洁的声线比学生时代温柔了许多,跟她画师的工作十分相符,明明说的只是一些没什么特色的小事,可经她一讲就像是在娓娓道来的说什么很动人的故事。
“他后来过得应该是还不错,不过我们毕竟不同校,交集也不多,要不是他成绩优秀,高考时考进了本市的前十名,名字在家长和老师们中间被来回的传,我恐怕也听说不了太多的事。”
容易替他感到不甘似的问了句:“竟然不是第一名么?”
谢洁试图回忆起他的具体名次,可到底是没能想起来,只能含糊道:“或许是进了前三,不过具体第几名真是想不起来了,毕竟这种事细论起来,还是第一名被记得更久。”
虽说文无第一,可每年到了毕业季,媒体大肆炒作的永远是高考状元,其余名列前茅的学生自然也少不了要被学校和社会各界夸赞,但真要说起记忆点最深的人来,当然还得是第一名。
容易从未想过顾归帆会有在成绩上遭遇滑铁卢的那一天,这时心中五味杂陈,很没道理的对素未平生的第一名产生了敌意:“那你还记得第一名是谁?”
身为成年人,总跟过去的事计较实在是很幼稚,可她在跟顾归帆有关的事上总是会显得幼稚些,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是跟我同校的一个有竞赛加分的学生来着,叫什么来着……对了,跟顾归帆一个姓,好像叫顾正明。”
谢洁的回忆随着话音变得清晰起来,她差点激动地坐起来:“他是不是就是顾归帆的堂哥,跟你们一起吃饭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