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谢临换下衣物后顺便让人打了一桶水回来,低头望着水面上的自己时一僵。
他就是以这副尊容去见小嫂嫂的?
半个多月的来回奔波,连夜查案,审讯犯人,手刃罪犯,即便谢临样貌底子再好,经过这么一遭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深邃立体,线条分明的脸上,一双浓墨般漆黑,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带着鬼魅般的戾气,下巴上长着青色胡渣,周身的气势阴鸷骇人,活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难怪一路走来,不见一个下人,就连院子里洒扫的下人见到他时也丢了扫把,浑身发抖。
得亏这个鬼样子没有吓到小嫂嫂.........
将一桶冷水浇在了身上,冰冷清澈的井水浇在精悍结实的身体上,如今已经进入十一月,谢临脸色却变都没变一下,相反胸口处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谢临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把澡冲了,顺便洗了个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回到暨柔的小院。
踏进院门时刚想开口,就见到正靠在木躺椅上和阖着眼的暨柔,小桃手上正拿着一张蚕丝褥子出来。d.y13398281206./k/dufee.k爱读免费小说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督军。”见到谢临,小桃欠身喊了句。
谢临上前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褥子,“我来吧。”
将褥子仔细地盖在暨柔身上时,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有些冰凉,谢临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你家夫人午后没有睡吗?”
小桃:“回督军,夫人的确睡了,不过许是怀着身孕,比较嗜睡,所以最近这个点夫人还会小睡一会,前几日问过大夫,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夫人想睡便由着她睡。”
原是如此,谢临眉心舒展,随后又问:“这儿太容易着凉,怎么不去里面睡?”
闻言小桃看了眼他,如实回答:“奴婢方才也劝过,不过夫人说她答应了督军您会在此等您,便不能食言。”
谢临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垂眸视线落在那张睡颜上,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丝上的一片枯黄落叶,最终对小桃说:“去将里间收拾出来。”
说完他弯腰,动作轻柔地将人从躺椅上抱起,朝着屋内走去。
里间的布置清新淡雅,靠窗的这一边放着一张美人榻,午后能晒到日光,暖洋洋的,上面铺好了柔软舒适的被衾,正是暨柔午睡小憩的地方。
暨柔睡得不算熟,身体刚接触软榻就醒了,睁开眼睛时刚好看见谢临正在为自己脱鞋,她眸光微微闪烁。
她闭了闭眸,再睁开时睡眼惺忪,发出一阵嘤咛。
谢临正好帮她将鞋脱了,手掌正捏着她的足心,听到动静侧头朝她笑了笑:“嫂嫂醒了?我想着外面寒凉,容易着凉,便将嫂嫂抱回了房,嫂嫂不会怪我吧?”
经过一番梳洗,他衣裳整洁,俊美的脸庞上不见任何疲惫,精神奕奕。
足背和足心的异感实在难以忽视,即便是隔着一层罗袜,暨柔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掌心的温热。
她不自然地蹬了蹬,很快挣脱了他手中的禁锢,随后迅速地缩回了被衾。
“怀诚一片好意,我怎么会怪你?对不起是我刚才睡着了,麻烦你了。”暨柔垂眸开口,脸颊上还残留着睡觉时的红晕,一头青丝也有些凌乱,一小缕从发髻中散乱下来,垂在脖颈处。谢临眸色暗了暗,“怎会麻烦,嫂嫂的事便是我的事,能伺候嫂嫂是怀诚的福气。”
他这话说的着实怪异,暨柔抬眸,眼里带着疑惑,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却见他面色如常。
对视片刻,看不出什么,暨柔率先移开视线,另寻其他话题:“你方才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在哪儿呢?”
谢临轻笑一声,“不急,嫂嫂先伸出手。”
暨柔迟疑地伸出手,伸出的恰好就是是那只被针扎过的手,食指上还包着一开始谢临为她包扎的小帕子。
谢临握住她的指根,将上面的小帕子掀了,露出了里面微微红肿的指腹。
毫无阻挡地接触到他身上的温度,暨柔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下一秒却被紧紧攥住。
“莫动,很快就好。”
说完谢临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挖了一点药,仔细地涂抹在暨柔的指腹上。
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刺痛感,暨柔没有再挣扎,由着他为自己上药。
手中女子的手柔软无骨,每一根纤细白嫩,指尖肉肉的带着粉意,谢临一只手便能将其包裹在手心,如果可以他很想像个病态一样握在手里把玩,为她舔舐每一根手指,像犬一样赖在她身边不走。
可是那样的话,会吓到小嫂嫂的........
谢临敛下眸中的病态和遗憾,手中涂抹完最后一点药,重新为她缠上了帕子,顺便打了个好看的结。
暨柔收回手看着上面包得臃肿的手指,一时有些好笑。
蓦地,眼前洒下一片阴影,暨柔身子微微后仰,正向抬头时头顶传来谢临得声音:“先别动,很快就好。”
下一瞬暨柔感到发间似乎被插入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摸,却刚好和谢临的手相碰。
“你给我戴了什么?”眼前没有镜子,暨柔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能仰头询问谢临。
下颌轻抬,暨柔的整张脸被谢临映入眼帘,精致如画五官,细腻的肌肤在头上发髻间那朵淡紫色绒花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生动,高贵典雅。
谢临眸中闪过一道惊艳,早就觉得扬州的绒花戴在嫂嫂头上肯定很美,却没想如此美,风韵雅致,人比花娇。
谢临压下心底的躁动,将镜子递到她眼前,语气尽量克制:“嫂嫂自己看。”
暨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失神,伸手触碰到头上那朵淡紫色的花,手中带着丝绒感,发现竟然是一朵假花,模样却如此逼真。
“这是.......?”她有些新奇问道。
“扬州的绒花,嫂嫂喜欢吗?”谢临站在她身后,望着镜中的自己,稍稍倾身,这面不大的镜子里便能装下两人,远远看上去有种夫妻同框的意味。
谢临知道她还在为卫荀守丧,因此平日里的衣裳发饰皆是素净款式,就连头上戴的两朵绢花亦是如此,所以他选的绒花也是以精致小巧为主,这样即便暨柔戴出去也不会惹来非议。
虽然他更倾向于将那些胆敢乱嚼舌根的人直接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