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看见了靳云深脸上露出的那一抹迟疑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湿漉。
他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无所牵挂。
他的背后还有他的妻子,儿子,他并不如他所说那样,敢鱼死网破,一点都不在乎死亡。
所以,靳平洲没有必要冒着让自己变成一个残废的危险去跟他赌。
靳云深也赌不起的。
“怎么?停下做什么?”靳云深看到靳平洲一停,眉心拧在一起,“继续。”
说完, 他又瞄了一眼靳平洲那鲜血淋漓颤颤巍巍的手,故作若有所思的哦了声,“哦,原来现在就已经是个废人了啊,连一把刀都拿不起,这样吧,我让人帮帮你。”
靳云深目光先是落在一名打手身上,本来示意他去做的,不过……靳平洲突然出声了。
“反正是要被挑断的,我总可以选择由谁来做这件事吧?”
“你还想选个刽子手?”
“是。”
“你想选谁?”靳云深嘴里这么问着,眼神却瞥到了绑在他脚边,面色苍白的女人。
果不其然,他听到靳平洲开口:“温乔。”
温乔屏住了呼吸。
头顶仿佛压着一片阴沉沉的云,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自嘲的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六年,我欠你很多,现在……你就当泄恨,报仇了?”。
泄恨?报仇?
可跟他分手后,她从没想过这些,她只想着好聚好散,从此过好自己的日子。
靳云深就爱看这苦味滋生的一幕幕。
他拿着匕首,割断了绑在温乔手上脚上的绳子,又拿着那把刀塞到她手里,声音听上去还挺温柔的,“温小姐,那就辛苦你了?你放心,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我是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你乖乖的配合,你弄废他,我拿到股权转让协议,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这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温乔摇了摇头。
靳云深假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伤害过你,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毕竟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如果你不肯帮这个忙的话,我只有让我的手下代劳了。“
“温乔。”靳平洲忍着手上的剧痛,又一次喊她的名字,像是诱导一般:“过来。”
温乔抬头,看着他眼底的猩红。
那一瞬,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拿着那把刀,起身朝他的方向走去。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让她觉得很漫长。
手心里的汗,密密麻麻的漫过掌心……
终于,她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靳平洲在她拿着刀弯下腰的那一刻,唇边竟然还露出一副如释重负一般轻松愉悦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温乔以为自己眼前出现幻觉了。
“他说的没错,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先不说是我先伤害你,辜负了你六年,就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卷入到这场绑架案里,所以一切恶果都是我咎由自取。”
温乔握着那把刀的手,在轻轻地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僵持无声无息的蔓延。
夏日夜晚的风迎面拂来,却让她觉得如刺骨一般的寒冷。
靳云深已经失去了耐性,他僵硬冰冷的催促:“沈太太还不打算动手吗?这时间紧迫,我可等不起了。“
那一声‘沈太太’,被靳云深别有意味的咬重了。
靳平洲本以为签了股权转让,靳云深就会收手,没想到,他这一次是想以绝后患将他往死里弄。
如果死在温乔手里,那他也就认了。
可现在温乔迟迟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