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海上风暴,舰队改变航行路线,最终在福建登陆。
唐庸率五百亲卫先行返京,荡寇侯徐胜率兵押运银两和粮食。
唐庸快马加鞭赶往神京,时不时便能在路边看到百姓的尸体。
看来福建虽然没有叛乱,但百姓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数日后,一行人赶到一个叫孽缘村的地方,实在疲惫不堪,只行停下歇脚。
他们并不指望能在一个山村找到食物,只打算吃自己带的干粮。
但水却是不能不补充了。
唐庸正想看看百姓如今的生活,便陪着士兵们一起进村打水。
花舌去找村民询问水井的方向,回来后笑道:“孽缘村?这名字好生古怪,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由来!”
唐庸微笑道:“你倒是好兴致。”
一行人顺利找到了水井,不断有人从村落各处跑出来围观他们,皆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唐庸叹了口气道:“一会给他们发些干粮!”
回去的途中,唐庸见村子一角,一个老妇正抱着一个婴儿和两个男人在说些什么,像是在讨价还价。
唐庸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盯着老妇手中的婴儿出了神。
他想起了他的小豆芽,一年过去了,也不知他的宝贝儿子长成了什么模样。
那老妇见唐庸一行盯着他们看,慌慌张张地和两个男人进了屋。
唐庸正要离开,花舌忽然道:“二爷,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唐庸愣道:“什么?”
花舌微微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老太婆在卖孩子!”
“卖孩子?!”
唐庸忍不住转头看向花舌,只觉得浑身发冷。
花舌黯然道:“乱世之中,卖儿鬻女那是常事!”
唐庸却想也没想地道:“我们去看看!”
说罢带头向那间破木屋走去,花舌一行人都跟在他身后。
刚靠近木屋便听老妇道:“十斤稻米,二十斤麦子,少一丁点都不行!”
一个男人讥笑道:“老太婆,你饿疯了吧?丁点大的孩子养不养得活都难说,你就敢狮子大开口?”
老妇随即转变态度,哀求道:“两位大官人,就当行行好,我无儿无女,多给老婆子口吃的,让老婆子多活几天吧!”
那男人不耐烦道:“十斤稻米,五斤麦子,要卖就卖,不卖别耽误大爷们的时间!”
另一名男子嘲讽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孩子跟你半点关系没有,我们肯要,你已是占了大便宜了!”
老妇顿时蔫了下去,沉默了半晌才道:“好吧,依两位大爷的,就十斤稻米,五斤麦子......”
然后唐庸缓缓走进了木屋,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老妇怀里的婴儿。
那是一个极小极小,估计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婴儿,白白嫩嫩的。
不知是思儿心切还是错觉,唐庸竟觉得这婴儿和他的小豆芽生得极其相似。
两名人贩子和老妇见到唐庸等人,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目光也有些发怵。
这些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能惹的。
老妇对着唐庸讪笑道:“几位大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花舌盯着两名人贩子道:“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要我们打出去?”
两名人贩对视了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灰溜溜地跑了。
老妇顿时就急了,伸长了脖子喊道:“孩子!孩子不要了?说好的稻米和麦子呢,你们可不行赖账!”
她拔腿就要追上去,被唐庸一只手挡住了。
唐庸冷冷道:“既不是你的孩子,你怎可把他卖了人去?”
唐庸森寒的目光有如实质,老妇打了个寒噤,忍不住退了两步。
花舌哼了一声道:“多半是个偷孩子的刁妇,不如打死算了!”
老妇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跪倒道:“大爷冤枉老婆子了,这孩子不是偷来的,是他娘托付给我的!他娘还是我安葬的呢!”
唐庸冷冷道:“你若说出个道理来,这孩子我买了。否则......你活到今日便算到头了!”
老妇忙不迭地道:“四个月前一个小娘子在老婆子这里歇脚,没曾想生了一场大病,只好住在老婆子这,然后就生下了这孩子,前几天小娘子挨不住死了,老婆子便收留了这孩子,千真万确不是偷来的,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
又抱屈道:“他老娘的那点银子都治病用光了老婆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得起他?给他找个好人家也是为他好!”
唐庸无法责怪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老人,谁都想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伸出双臂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