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既希望沈秉呈是无辜的。
但他心里又十分清楚沈秉呈不可能无辜。
他如此在沈秉呈面前三番五次的挑衅,似乎是笃定了沈秉呈不会对他下手。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沈秉呈懒得搭理他,转身抬脚离开。
又过了三日,时间越来越紧迫,朝中大臣和宫中都在向大理寺和刑部施压,让他们必须在皇上入皇陵之前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皇上在天之灵。
但刑部和大理寺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尤其是罗阳退出后,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掐架掐得更严重了。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想搅乱浑水还是真的不服对方。
就算有证据拼凑在一起,也是各执己见,谁都不肯让着谁,谁也不愿意配合谁,导致案件进程停滞不前。
刑部尚书很是烦躁地说:“时间有限,本官也不想再跟你纠结。还请你多多配合,我们务必要在这些杂乱的证据里抽丝剥茧,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以慰皇上在天之灵。”
“我也想请尚书大人多多配合。”
大理寺卿淡声说:“若非你从中搅和,事情早就调查得水落石出了,我不知道尚书大人究竟是何缘故,一直拖我后腿。”
刑部尚书一听这话不乐意
了。
两人又吵得不可开交。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心里焦急,却又没有办法让两位顶头上司化干戈为玉帛。
永呈王派沈秉呈前来询问情况。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才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向沈秉呈拱手道:“沈大人,虽然现在还没有调查出真相,但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一定能剥丝抽茧抓住谋害皇上的凶手,还请沈大人向诸位王爷说明,我等定会竭尽全力。”
“几位王爷给诸位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事关皇上,容不得半点马虎,满朝文武大臣和天下百姓都在看着,还请两位大人能够互相配合,齐心协力,尽早还皇上与天下人一个公道。”
沈秉呈拧着眉头说:“本官也曾在大理寺和刑部任职,知晓两位大人的不易,但不易并非是推卸责任的借口。五日之内若还是没有结果,诸位王爷的怒火并非两位大人可以承担的。”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两人对看一眼,都很是憋屈,但不得不点头应道:“多谢沈大人提醒,我们二人定会好好配合,争取早点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沈秉呈敲打一番,转身便走了。
大理寺卿拧着眉头,望着沈秉呈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刑部尚书焦头烂额道:“只有短短五日时
间,咱们一定要好好配合,不可再互相较劲了,不然事情办不好,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官职越大,责任越大。
尤其是这种无法推卸的事情。
若是办不好,他们脱层皮都是轻的。
大理寺卿冷笑说:“谁跟你较劲,一直以来不都是尚书大人看我不爽吗?”
刑部尚书气得想骂娘。
沈秉呈刚走出刑部没多久,就遇到了昭阳王萧云楠。
此人,沈秉呈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三年前去了封地,这次听闻皇上驾崩,快马加鞭从封地赶来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才到。
他面容有些苍白,眸光沉沉地盯着沈秉呈看了半晌,随后淡声说:“沈大人,本王认为皇上驾崩一事有些疑惑之处,还请沈大人为本王解答。”
沈秉呈挑了挑眉,淡声说:“王爷怕是糊涂了,下官早就不是刑部官员,也离开大理寺许多年,若是王爷有什么线索,应该去告知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才对,与下官多说无益。”
“我知道谁才是凶手。”
昭阳王萧云楠突然出声道:“沈大人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好奇。”
沈秉呈淡声说:“大理寺和刑部一直追查都毫无结果,昭阳王远在封地又如何得知凶手是谁,莫不是此事跟昭阳王有关?”
“
若是此事跟本王有关,你觉得本王会自投罗网吗?”
萧云楠眸光沉沉地笑着说:“沈大人究竟是不好奇,还是早就知晓凶手是谁?沈大人似乎有很多秘密。”
沈秉呈神色淡淡地说:“昭阳王似乎也有许多秘密,你远在封地,对京都城之事如数家珍,到底是野心勃勃还是图谋不小?”
昭阳王盯着沈秉呈看了半晌,突然轻嗤了一声:“我今日来此并非揭露沈大人的罪行,而是想跟沈大人做个交易。”
沈秉呈拧着眉头冷嗤:“昭阳王,下官没什么交易好跟昭阳王殿下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昭阳王殿下没有诬蔑下官,下官便一身清白。”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大人当真如此自信?”
昭阳王微微挑眉,神色淡淡地说:“本王所求不多,锦州与怀州的有些生意想跟沈夫人洽谈。”
沈秉呈盯着昭阳王看了半晌,随后淡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后果断抬脚离开。
昭阳王盯着沈秉呈离开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沉,随后抬脚走进了刑部。
朝中大臣施压,天下百姓翘首以盼。
终于在第三日,大理寺和刑部将这段时间调查出来的证据全摆在了台面上,不仅指证了七皇子殿下有谋害皇上之心,还揪出了一部分参与其
中的朝中大臣和王爷。
草草结案,所有人都看出来有问题。
但只要有人提出质疑,便会被打上同谋的标签。
沈秉呈冷眼看着,又一次检查宫中皇子们的身体状况,离开时,罗阳再次跟上去,冷声质问道:“沈大人,如今朝堂乱成一锅粥,只要是站出来的忠臣良将但凡对刑部和大理寺调查的结果提出质疑便会被划为同谋,好一番审问调查。如今的朝堂早就不是当初的朝堂了,再如此混乱下去,便是给细作和别国的机会,让他们有机会攻入咱们的领域,占领咱们的国土。沈大人在外征战三年,难道真的忍心看边疆将士颠沛流离徒增伤亡吗?”
“若是没有征战,就不会有牺牲。”
沈秉呈突然站住,扭头望向罗阳,神色寡淡地说:“边疆将士征战沙场多年,颠沛流离,伤亡无数,并非我造成的。相反,我夫人从京都城运往边疆的大量粮草和药材养活了成千上万的士兵,我夫人充入国库的银子,使得国库充盈,造福多方百姓。你不做正事,却来质疑我,你究竟希望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手无实权的官员,朝中之事岂能是我一人说了算?”
罗阳盯着沈秉呈看了半晌。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怎样。
眸光暗淡了许多,淡声说:“沈大人,你不该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