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静养。”
柳大夫拧着眉头说:“三日之内,钱先生身边不能离开人,有任何异样及时寻我。”
“好,辛苦柳叔了。”
苏漫漫急忙点头。
柳大夫皱着眉头冷哼:“若是真知晓我辛苦,便别总是折腾我。老夫年纪不小了,可经不住你们这般来回折腾。”
苏漫漫自知理亏,急忙说软话,哄了好一会儿才将柳大夫给哄得脸色好看起来。
钱先生这么一躺便是四五日昏迷不醒,期间高烧反反复复,陈年旧疾也一并被激发出来。
皇上得知此事,派御医一直守在钱先生身边。
柳大夫也时不时过来看一眼。
但都无济于事,现在只能给他灌药,看他意志力坚不坚定,能不能扛过这一遭。
他这次遭了大罪,就算能挺过来,身体也亏空得厉害,只怕是寿命有损。
“夫君,这都过去五日了,师父还没有任何好转,这并非好兆头。”
苏漫漫拧着眉头说:“师父这次受伤严重,又情绪激动,受不得刺激,我真担心……”
“师父一定能扛过来。”
沈秉呈也很忧心钱先生,毕竟这是除了他爹娘之外对他恩情最重的长辈,他神色认真地说:“他还没有亲眼看到黄禀城,他一定能挺过来的。”
苏漫漫也知道黄禀城是钱先
生的毕生所求,他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怎么甘心就此闭上眼,再也看不到儿子一面?
苏漫漫点头,同样眸色坚定地说:“我也相信师父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黄禀城推着轮椅进来,听闻这夫妻二人的对话后,眸色认真地说:“御医说从今日开始,他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只要今夜高烧不再反复,明日便能醒过来。”
这段时间黄禀城几乎守在钱先生的床榻边,按照御医所言,时不时跟永呈王说说话,唤起永呈王的求生欲。
他虽然对永呈王没有太多感情。
但这几日守在永呈王身边。
时不时能听到永呈王还昏迷不醒时还叫着他从前的名字,一声声呼唤虽然微弱,却震得他心魂动荡。
他突然清晰的认知到。
永呈王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这个儿子,对他不仅仅是愧疚,更是真心实意深爱渴望。
苏漫漫和沈秉呈同时向黄禀城望过去,苏漫漫没开口说话,沈秉呈淡声道:“但愿如此,御医说师父就算醒过来,身体也亏损得厉害,不能情绪太过激动,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你往后与师父在一处时,尽量不要刺激他。”
但黄禀城的存在。
现在对永呈王而言,本
身就是一个刺激。
黄禀城点头:“我心里有数。”
沈秉呈不再多言。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和黄禀城之间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他们两个人是打从心底欣赏对方的,也同样担忧着永呈王。
因为永呈王的关系,他们基本可以算是有名无实的师兄弟。
但这两个人都没有跟对方搞好关系的觉悟,又或者都觉得没必要。
反正黄禀城是个将死之人。
他的夙愿便是他的女人孩子在他离开后有人庇护,这点无论是永呈王还是沈秉呈都会尽力做到。
既然如此,他们之间便没了交好的必要。
钱先生是夜里醒来的。
他消瘦了很多。
脸颊凹陷。
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
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龟儿子,我口渴。”
守在旁边的沈秉呈和黄禀城一愣,沈秉呈默默转身去倒水,坐在旁边的苏漫漫被惊醒,惊喜地上前道:“师父,您老人家总算是醒了,夫君去倒水了,我马上出去叫御医。”
钱先生听到苏漫漫的声音后,像是蒙着一层雾的眸光才逐渐明亮起来,屋内点着蜡烛,十分明亮。
他动了动干燥的唇瓣,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只无奈地皱眉道:“徒弟媳妇儿,想吃肉。”
他现在肚子很饿
,口很渴,嗓子很疼,他觉得他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
况且,他馋徒弟媳妇儿做的饭菜已经馋好久了,真想马上就能吃到。
苏漫漫准备踏出去的脚步一顿,忍不住无奈道:“师父,您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想吃肉等你彻底好起来再说吧!厨房一直煮着青菜粥,稍后便让人给您送来。”
钱先生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刚想怒斥苏漫漫毫无尊老之心,便被沈秉呈从身后扶坐起来,温热的水便喂到了他嘴边。
他急忙喝了几口,才缓过劲儿,虽然身体虚弱,也不忘吐槽道:“你喂水不会慢一点?差点呛着老夫。你媳妇儿不给我吃肉,你想呛死为夫,莫非你们夫妻二人起心谋害老夫,好继承老夫的三百文钱?”
沈秉呈面无表情道:“您若是能闭上嘴巴好好喝水,我便伺候你,不乐意拉倒。您那三百文钱还是好好存起来做棺材本吧!就您这般不爱惜身体的做法,也不知您老还能不能在魂归九天前存到棺材本。若是此时谋害了您,我跟我媳妇儿分文不赚,还得倒贴。您是觉得我会做赔本买卖,还是觉得我媳妇儿会做?”
“你个狼心狗肺的臭小子,让你伺候老夫亏了你了?张口闭口诅咒老夫,老夫真想将你牙齿敲掉!呸,老夫偏不遂你愿,
老夫非要长命百岁!”
钱先生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床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抬眸望去。
见对方是黄禀城。
他立马意识到这是他寻找多年的儿子。
胸腔剧烈震荡,眼眶瞬间就红了,情绪激动得无法控制,张了好几次嘴,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黄禀城也颇为动容。
刚想开口。
沈秉呈冷幽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师父,徒儿知道您老人家见到亲儿子情绪激动,但我必须提醒一声,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不收敛情绪,克制住急速跳动的心脏,您绝对不可能长命百岁,相反很有可能在瞬息之间魂归九天。”
黄禀城也急忙收敛情绪,点头道:“沈大人所言不错,您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沈秉呈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钱先生激动的情绪被沈秉呈几句话给打碎大半,他扭头狠狠地瞪了沈秉呈一眼,没好气地说:“当初老夫怎么就没一包药粉将你毒哑了!”
沈秉呈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毫不心虚地跟钱先生对视,慢悠悠道:“可惜了,现在您想将我毒哑,也没机会了。”
钱先生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再骂沈秉呈几句,苏漫漫便带着御医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青菜粥的秋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