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圣帝踢开郑贵妃,走出了宫殿。
身后传来几声尖叫声,然后便又恢复了宁静,连内侍也走出殿宇,恭恭敬敬地站在仁圣帝身边,一如从前。
“陛下……”
仁圣帝看着夜色里的宫殿,叹息道:“小连子,拟旨,四皇子与赵国公、无望等交通构逆,虽伏辜而罪不容诛,其四皇子府属并从贼者咸宜正法。”
连内侍小声道:“世子才一岁,是陛下的长孙。”
仁圣帝神情冷下来,连内侍察觉到陛下神色的变化,立刻闭嘴,低声道:“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
“奴才在。”
“再拟一道圣旨,燕王诚孝忠勇,勤于王事,文韬武略,仁德兼备,素有声望。朕欣有此子,故立为太子,承宣大统。”
连内侍神色欣喜,低声道:“是。”
“只不过这圣旨先不要发,等一等。”仁圣帝看着漆黑的宫宇,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惆怅之色,“若是燕王此次回京,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依旧恭顺,你便宣旨,若他也存了谋逆之心,你便替朕处置了。”
“陛下多虑了,燕王不是那样的人。”
“朕也希望不是,但这龙椅只怕是太过诱人了。”
……
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之后,京城仿佛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旋涡。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座城市都未能摆脱那股动荡的氛围。大街小巷中,锦衣卫的身影频繁出现,每当夜幕降临,人们总能听到一些关于谁家被抄家、谁家被投入大狱的消息,这些消息如同一股股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冬天过去,四皇子和赵国公一案才彻底结案,一共杀了一千多人,京城才终于平静下来。
……
在温泉山庄的宁静之中,柳之恒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平静。她心中的重担,随着事情的圆满解决,如释重负。自从手握那张决定命运的羊皮纸开始,她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行动,都是为了改变原书中那血腥而悲惨的命运。
在原书的历史轨迹中,四皇子与赵国公联手,借助吴王的五万精兵,控制了京城及周边要塞。仁圣帝虽然凭借巧妙的策略避免了被杀,但国家的实权却落入了赵国公等人的手中。燕王为了维护皇室,被迫起兵勤王,却因此被冠以谋反之名。从燕地到京城的征途,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其中两座城池的守军极度顽强的反抗,后来都被燕王屠戮殆尽。
虽说重来一次,燕王也许不会屠城,但是柳之恒也不希望因为政权的动荡,导致大夏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然而,历史的车轮已经重启,柳之恒决定改变这一切。她深知,政权的动荡只会给百姓带来无尽的灾难。因此,她与程度一起设下此局,精心策划,写下了那封信,让仁圣帝提前对赵国公和四皇子产生疑忌,从而提前布局。
段无咎得以提前调兵遣将,在涟水截杀了吴王的反军,从而避免了那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只是现在,柳之恒心中还有一件疑虑,段无咎会谋反么?
他们这对父子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段无咎手上有几万精兵强将正驻扎在离京城不远的要塞,城内还有他的义父把持着锦衣卫和六千守军,不仅如此。
只要段无咎想,就能谋朝篡位。
说实话,段无咎若是真的谋朝篡位了,柳之恒也能理解,只是她还是不希望段无咎用这么血腥的方式结束他与仁圣帝之间的事情。
“姐姐,莫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柳之升的话,让柳之恒猛地回神,柳之升嫌弃地说:“姐姐的棋现在下的怎么这般差了,连我都下不赢了,实在是没意思。”
柳之恒扔下棋子,叹一口气。
不曾想,刚叹完气,就听到外面有人叫着。
“夫人,回来了!”
柳之恒立刻起身,只见到镇星推开门道:“王爷回来了,王爷已经带人上山了。”
……
山庄门口,柳之恒等在外面,远远地看到段无咎身穿铠甲上山来。
柳之恒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带兵来了?
段无咎看到柳之恒等在门外,几步就跑到了她面前,用力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阿恒可好?”问完又看向柳之恒的肚子,温柔道:“孩子可好?”
“这才几个月啊,我哪里能感觉到……”
“也是,是为夫糊涂了,”段无咎看着柳之恒笑起来,竟然笑得有几分傻气,哪里还有一点杀伐果断的气势?
“我只能呆半日,明日一早就要回京,我们赶紧进去。”
段无咎拉着柳之恒往里走,柳之恒有些惊讶地问:“你不着急么?这种事还能待半日?”
“哪种事?”
“你……你带兵进京,难道不是……”
段无咎失笑道:“阿恒以为我要谋反?”
柳之恒:……
这种话就不必这么大声地说出来了。
“现在的确是个好时机,但我岂会做乱臣贼子?”
柳之恒松一口气,看来段无咎的反派之路是彻底走死了。
“阿恒不是说了么?希望我有个好名声,能过做明君,与天璇君君臣相宜,留下一段佳话,我若是做乱臣贼子,还怎么与阿恒一起名留青史?怕不是只能遗臭万年了。”
“是是是,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若是想做皇帝,有风神医在宫中,父皇神不知鬼不觉便死了。”
柳之恒:……
看到柳之恒脸色变了,段无咎笑起来道:“阿恒放心,我说笑的。”
……
段无咎已经让紫阳领着三万兵马回幽州了,他这次回家只带了三千人,防的是仁圣帝会不会忽然脑子不好使,要对他动手。
柳之恒也是服了,这天家的父子可真是一点真情都没有。
感觉到柳之恒的不对劲,段无咎躺在她腿上的脑袋转了个方向,看向柳之恒问:“阿恒这是怎么了?我们如今大获全胜,一切都按照阿恒想要的发展,为何阿恒还是不开心?”
“我只是觉得皇家没有真情,为着那个位置,父子相疑,实在是令人难过。”
“阿恒可是担心我有一日也会与我们的孩子离心?”段无咎失笑道:“阿恒,不会的。”
“你现在这么觉得,是因为你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等到有一日你成了皇帝,享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兴许就不这么想了。”
“阿恒不信我?”
“人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