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的行程,程度意识到自己想错了,这容貌艳丽的妇人并不是燕王妃,似乎也不是燕王的宠妾,众人都叫她柳夫子,而且她说自己已经三十八岁了。
女夫子程度倒是听说过一些大户人家会请女夫子教导自己的小姐,但却是第一次见到会堪舆的女夫子。经过一两日的观察,程度发现这柳夫子的堪舆之术出神入化,柳夫子画的堪舆图若是用作军事……
程度更加激动了,他这辈子不想当官,也不屑金钱,就是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只恨自己没有生在乱世,一身本领无处用。看到燕王身边有这样一个堪舆之士,程度激动起来,燕王的志向绝不是在燕地当过王爷而已。
只是程度发觉这燕王似乎不是很愿意搭理自己,倒是对那女夫子极为看重,颇有些处处以这女夫子为尊的架势。程度也知道,自己现在怕是没有机会献计给燕王,暂时也入不了这燕王的眼,便转而开始讨好这女夫子。
柳之恒是很喜欢程度的,又见他如此好学、一点就透,觉得他日后若是能正常行走,收来当个徒弟也是很好的。这种能吃苦,自强不息的农村学子,是最适合搞地质的,所以也愿意多跟程度说两句,平素也对程度诸多提点,只看他未来有没有这个缘分做她的学生。
春草和段无咎都发现这小书生对柳之恒的巴结了,两人俱是觉得他这人十分的碍眼。
春草看出来了,这程度怕不是也想跟着师父学堪舆之术!
自从那日柳之恒教训过春草之后,春草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下定决心要好好跟师父学本事,没想到,这小书生竟然跟自己抢起师父来,几次师父问她问题,他都在旁边抢答,显得她十分的蠢笨。
段无咎也烦程度,倒不是烦他好学,是烦他惯会装可怜的,动不动做出那副“虽然我是瘫子但我心胸开阔、自强不息”的模样,总会让阿恒多跟他说几句话。
他倒是不担心阿恒会看上他,就是讨厌他那副做作的样子……
就这么一行人完成了对云州村庄的初步勘察,终于准备返回云州城了。
看到那瘫子独自杵着双拐往那边走,段无咎一把拽住准备上马车的风神医,让他把瘫子带到后面的马车去坐。
“你怎么如此小气?以后要做天下之主的人,心胸应该宽广一些。”
“趁我还愿意叫你舅舅,把那个瘫子带远一点!”
风神医:……
段无咎自己上了马车,风不定无奈,只能过去找程度,说今日他们坐后面的马车,他给程度单独施针。
程度还是那副开朗的样子,笑着说好。
见到那小书生去了后面,春草也跟柳之恒打了声招呼,说她想去跟小书生聊天,问柳之恒,自己能不能和小书生坐一辆马车。
柳之恒也看出来,这春草似乎非常在意这小书生,从在程老汉家里的开始,就是春草一直打听小书生事情,还问他有没有定亲,这几日她也是跟小书生形影不离,柳之恒想着,春草是不是看上那小书生了吧?
想着如今勘探也结束了,便让春草跟去了。
春草目光坚定的上了后面的车子,她想好了,一会儿在马车里,一定要好好点拨这小书生一番,让他知道,自己才是师父的大徒弟,以后少在那边缠着师父问东问西。
于是这马车里又只剩下段无咎和柳之恒,柳之恒看到段无咎一上马车,就仔仔细细地把马车清理了一遍,心中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做什么?为何要换地垫。”
“脏。”段无咎道。
距离抵达云州城大概还有四五个时辰。看到马车上铺着的那张全新的地垫,柳之恒心里非常的无语,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柳夫子,这回勘探算是结束了么?”段无咎忽然问、
“结束了……”
“既然结束了,这里便不算是主帅营中了吧?”
柳之恒:???
柳之恒:……
……
柳之恒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段无咎,从柔软的地垫上爬起来,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她系上凌乱的衣带,瞪一眼一旁的男人。
“色胚!”
段无咎也不整理一下他那凌乱的衣服,他伸出手挑起柳之恒的发丝,眼神跟个妖精似的纠缠着柳之恒的目光,“柳夫子连续这么多天在田间地头里奔走,为本王的社稷劳累奔波,本王是想给夫子解乏,帮夫子松松筋骨。”
的确是给她松了筋骨,狠狠地被拉伸了一番。
“还不把衣服穿好!”
“怕什么,天还没亮呢。”
段无咎又凑了过来,一把将柳之恒捞进怀里。
“到了云州,怕是没有机会这样与夫子亲近了。”
想到这里,柳之恒便又让段无咎胡闹了一会儿,“亲一下就算了,不能胡闹了。”
“嗯……”
好不容易两个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亲完了,段无咎伸出手摸了摸柳之恒湿漉漉的嘴角,又低下头把她湿漉漉的嘴唇舔舐干净,舔着舔着,又亲了上去,再次把柳之恒的嘴角亲的湿漉漉的……
“亲够了么?”
柳之恒无奈地推开段无咎,这都亲多久了。
“没有,我都十几日没有好好亲一亲阿恒了。阿恒日日在田间便只知道往前走,有时候甚至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我想跟阿恒说话都没有机会。”
柳之恒:……
“明日一早,到了云州,我就便要回军营了,阿恒就再让我亲一会吧……”
段无咎缠得柳之恒心软,从北夷的这一战开始,段无咎就要正式开始他这个反派夺天下的道路了,此后他没有一步路是容易的,一边所向披靡,一边不断地失去,一直都在惨胜。
想到这里,柳之恒无奈叹息,又给段无咎亲了会儿。
到最后,柳之恒也麻了,实在是嘴唇都要被亲肿了,推开段无咎那还准备上来的脑袋,自暴自弃地说:“要不还是别亲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段无咎脑袋埋在柳之恒的脖子上,在柳之恒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阿恒真好。”
“你快点,别让人发现了。”
段无咎都要被气笑了,一口咬在柳之恒的肩膀上,“快不了。”
……
清晨,马车终于是到了云州,马车停了下来,柳之恒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爬起来,掀开车帘往外看。
马车停在云州城附近的林子里,这个点天还蒙蒙亮,城门还没开,王府的马车是五驾的,比另外两辆马车到得早些,两人便简单洗漱整理一番,先在城外的林中等待。
此刻两人都已经是清清爽爽了,段无咎烧了热水泡茶,从干粮口袋里拿了些小食递给柳之恒。
“有时我觉得,我若是不当这个王爷,与你一起跋山涉水,当个乡野村夫似乎也不错。”段无咎忽然说道。
“那可不行。”柳之恒毫不犹豫地说:“你可以不当这王爷,可你身边那些依附于你的人怎么办?你拍拍屁股走了,就不怕他们被清算么?”
段无咎看着眼前睡眼朦胧、嚼着干粮却还思路清晰的柳之恒,温柔的笑了笑。
“我还以为阿恒会希望我与你游山玩水呢。”
“若你一开始就只是个闲散王爷,我自然是希望你日日跟着我,陪着我。可你不是啊,你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了。这世上的事情,我们只能选择要不要开始,如何开始,却无法决定何时停止,如何结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段无咎长发披肩,还没有束发,他看着柳之恒,眼底又亮起光来。
他喜欢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柳之恒打了个哈欠,似乎随时都要又睡过去。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马蹄声,林间的地面震动,一队人马匆匆赶来,停在了马车外。
“是紫阳他们。”
还没有掀开车帘,段无咎就先闻到了气味。
掀开车帘,外面果然是紫阳他们。
紫阳等人见到王爷立刻下马,半跪在地上。
“何事?”段无咎蹙眉道:“不是说了,我没回云州城之前,不要来打扰么?”
紫阳举着一封信道:“京城八百里加急,说那北夷王室言语羞辱仁圣帝,惹得皇上大怒,皇上命令大军即刻出发,讨伐北夷……”
柳之恒听到外面的话,心里一沉,她没有想到,分别会来得这么突然。
段无咎回到马车内,看向柳之恒。
“你要走了?”
段无咎点点头。
看着段无咎还披散着的头发,柳之恒道:“那我便为你束发吧,希望王爷早日得胜归来……”
柳之恒为段无咎束发,段无咎在马车里换上了盔甲,他下了马车,骑上战马,在马车前转了转,再次看向柳之恒。
“别再说后会有期了。”柳之恒道。
“好。”段无咎笑笑道,“等我回来。”
没有多余的话,段无咎带着人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