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黑衣比起紫衣来，实在是不灵光，脑子都转不动。
他看了一眼柳之恒，觉得自己应该跟柳之恒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黑着脸起身对黑衣侍卫说：“你在外面等着，本王一会儿就去。”
柳之恒赶紧起身道：“王爷有事要忙，那我先回去吧。”
“你这个点过来，应该还没有用晚膳，吃过再走，也不费什么时间。”
柳之恒还真是饿了，想到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桃花村，若是回去吃，还得饿几个时辰，想了想说：“春草还在外面的耳房等着我呢，她能跟我一起吃么？”
段无咎看到柳之恒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她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春草是谁？”
“我的丫头。”
想到柳之恒之前说的话，段无咎忽而笑了起来。
“这么怕孤单？你是连饭都不愿意一个人吃，是么？”
“这只是一个原因！”柳之恒被戳穿，赶紧给自己找补，“我就是觉得春草应该也饿了，行么？”
“自然可以，我让人去请她。”
……
段无咎跟黑衣一起离开了书房。
两人走出去好远，到了花园里，段无咎才黑着脸停下脚步，用一种极为嫌弃的眼神看着黑衣。
黑衣被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主子有何吩咐？”
“黑焰……”
“属下在！”
“你要跟你哥哥紫阳学学察言观色，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有的话该说但不能直接说，你明白么？”
黑衣侍卫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段无咎。
“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该说但不能直接说？”
“罢了，我跟你费什么劲儿……”
段无咎无奈地摆摆手，朝着后院走去。
……
一间四面窗户都被木条钉上的厢房里，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显怀了。
“王妃终于是想通了么？”
见到段无咎和黑焰进来，女人疑惑地盯着段无咎那张脸。
“你是谁？”
段无咎站在门口，冷笑道：“王妃连本王都不认识了？”
王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段无咎，惊诧不已，“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本王本来就长这样。”
王妃反应过来，冷笑道：“你竟然骗了我们所有人，你竟藏拙至此，难怪就连贵妃都对你放下了戒心。”
“是你们所有人都不中用，都是些蠢货。难怪你们尝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杀死本王，就是不知道，孤的六皇兄知道你如此无用，还肯不肯认你肚子里的孩子？”
段无咎跨过门槛进屋，笑盈盈地看着燕王妃。
燕王妃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是……”
段无咎打断王妃的话。
“你们的事孤都清楚，你失身于六皇子，可他为了你的嫡姐不愿意要你，偏偏，你又在太后去世的国丧期间怀了孩子，于是你就设计本王，嫁给了孤这个不受宠爱的变态病秧子。只等着六皇子坐上了皇位，再把你接回去，本王说的没错吧？”
见王妃不说话，段无咎继续说道。
“我与你从未圆房，这孩子你是赖不到我头上的，现在你已经是一步废棋，我若是把你送回去，六皇子也不会认下你和孩子，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如今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都随你，我愿赌服输。”
段无咎忍不住给燕王妃拍掌，“王妃实在是女中豪杰，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可惜？”
“怎么，我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你还肯让我继续做你的王妃？”
段无咎嘲讽地笑了笑，神色一冷，“自然是不肯的，这个位置你得腾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
“王妃身上还是有些本王欣赏的地方的。王妃虽然手段粗糙，但什么都敢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脑子也算好使，至少你发现了本王不是贵妃亲生孩子的事情，也看出贵妃不是真心喜欢本王，实在是比你那个嫡姐强得多。”
王妃苦笑道：“我一生都从未被人善待，自然看得出贵妃不是真心对你好。”
“如果王妃肯为孤所用，本王可以想办法，让你名正言顺的回京城，还能让你回到六皇子身边，做他的侧妃。”
“我是不会帮你对付六皇子的！他是这世上……唯一对我好过的人……”
“王妃放心，本王不要你对付六皇子，本王是想帮你啊。”
“你会想帮我？”
“自然，本王看到你这么痴心，就想到了自己，孤这些日子饱受相思之苦，实在是跟王妃同病相怜啊。”
王妃冷笑，“你这样冷情冷性的人，还会有痴心？”
“是啊，谁能想到呢？就连本王自己都没想到呢，哎，情字难解啊……所以，孤能体会王妃的心有多痛。”
段无咎笑起来，笑得是那样风华绝代又阴阳怪气，让人分不出真情假意。
“再告诉王妃一个消息吧，过了年就出国丧了，到时候你的嫡姐就要嫁给六皇子，难道你就不想回去膈应她一番么？明明是你先认识六皇子，先和六皇子在一起的，你就甘心这样认输么？”
“我就算回去，六皇子也不可能再要我。”
“我定会让他要你，本王能隐藏真实样貌多年，能杀死六皇子派来的那些个杀手，能知道所有的宫廷秘辛，你就应该明白本王值得你信赖。王妃已经是死路一条，不如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拼一次。”
段无咎伸出手，拿出一枚药丸来递给王妃。
“吃了它，我帮你回去，帮你做六皇子的侧妃。”
段无咎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柔，看起来不像是在劝人吃毒药，倒像是给人吃糖果。
“王妃只管放心，这药不会害你的孩子，只会让本王更好的控制你。”
王妃看着那药丸，那神情，看起来明显已经动摇了。
“六皇子做了皇帝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也不会让你做皇后，你的孩子也当不成太子，不如让他失去一切，身边只有你，那样，也不枉你为他跋山涉水来这苦寒之地一场，不是么？”
王妃看段无咎一眼，笑起来。
终于王妃不再犹豫，她眼里露出猩红的疯狂，她一把抢过段无咎手里的毒药，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
段无咎回来前院的时候，柳之恒和春草刚吃完饭，桌上的盘子还没来得及有收，但盘子几乎都已经空了。
“下面的人是怎么办事的，都没让两位姑娘吃饱。我让人再加几个菜。”
柳之恒吓得赶紧拦住。
“别别别！吃饱了吃饱了，春草就是不愿意浪费。”柳之恒看着吃得要厥过去的春草，无奈地说：“你再加菜，春草的肚子要爆炸了。”
段无咎一招手，身后马上有两人进来。
“把菜撤了，换茶。”
面前桌上的空盘飞快被撤掉，换成了茶。
“春草姑娘喝茶消消食吧。”
春草吃得肚子都撑起来了，正在发晕，见到段无咎和两个王府下人一通操作，一时反应不过来，很是慌张，连礼都不会行了。
见春草慌慌张张地要跪，段无咎挥挥手拦住。
“不必跪了，你家姑娘见我就没跪过，你跪了，她多尴尬。”
柳之恒忽然被点，准备伸手拿茶杯的手顿了顿。
是哦，她一个平头百姓，见到王爷是应该跪的。
“那你要我现在给你磕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