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恒冷声道:“看得出,王爷是在为民女打算,只不过民女说过,与王爷的事情是你情我愿,也不是我跟谁睡了就是谁的人了,王爷不必对民女负责。”
段无咎挑了挑眉,有些不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嫌自己给她的位置太低了?一个村姑,心竟这般大么?
实在是不招人喜欢。
“你不想当侍妾?”段无咎想了想,虽说嫌弃柳之恒有些不知好歹,但还是记着风大夫的嘱咐,没有与她置气,道:“你要当个侧妃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本王得给你重新安个身份才能名正言顺,你再等几天,本王再派人来接你。”
柳之恒:……
这王爷也是挺会自说自话、自我脑补的,她什么时候要当侧妃了?
见段无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柳之恒只能正色道:“王爷,我说了要跟你回去么,你就这么自作主张?我不想做侍妾,也对侧妃之位不感兴趣,你就是让我去做王妃,我都不稀罕,我压根就不想嫁人。”
段无咎此刻终于是彻底把风大夫的嘱托给扔到了脑后,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拒绝,这柳之恒竟然连说了四个不。
从前对他说不的人几乎都死了,也有几个还没死的,但迟早得死。
“你不愿跟着本王?”
“不愿意。”
很好,第五个不了。
段无咎强忍怒意,“你不过是一个村姑,能进王府侍奉本王,已是天大的福分,若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有功的份上,以你的身份,岂能有资格进王府?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你也知道我救了你一命啊?不是我,你早就在雪地里冻死了,没想到你这人如此不讲道理,别人救你的性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此刻的段无咎,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念着手里的杯子是大师的杰作,段无咎已经把这茶杯捏碎了。
旁的女子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她一个村姑竟然还嫌弃上了。
“本王恩将仇报?做我本王的侧妃还害了你不成?”
“对啊。”柳之恒干脆利落的说。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呼吸的声音。
段无咎气得恨不得出去杀几个人,如果不是此女身上的气味有安抚他的作用,他已经发狂了。
“好,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本王应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才算是知恩图报呢?”
柳之恒想了想,看着段无咎的眼睛,非常郑重的说:“要不,你给我点钱吧,我也不要多的,就二百两黄金,如何?没有狮子大开口吧?”
谢听澜都拿了他一百两黄金,她多要点不过分吧,她牺牲这么大,必须得加钱。
段无咎对柳之恒之前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他没想到这女子眼皮子竟然如此之浅,白瞎了这副好皮囊,还是什么纯阳之女,她也配!
想到自己失忆的时候,竟然还碰了这样的女人,他实在是觉得晦气。
“无知村妇,竟然浅薄如此,”段无咎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本王赏你什么都是恩赐,容不得你挑挑拣拣,你若是不愿意跟本王走,就去死吧。来人!”
屋外,等待的紫衣和黑衣都走进屋内。
“杀了她。”段无咎道。
紫衣和黑衣都傻了,主子要杀恒姑娘?
看到两人没有动作,段无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阴森。
“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们都听不懂了?”
紫衣立刻跪下,惶恐道:“主子之前命令过属下,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柳姑娘,就算是主子有一天要伤害恒姑娘,我和王府的亲卫也得豁出性命保护柳姑娘,可现在……主子,你是当真的么?属下惶恐……”
一旁的黑衣见状也立刻跪下,不敢抬头,生怕一会儿这倒霉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门外的风大夫正在驴棚里喂他的马,听到屋里的动静,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知道会这样。
屋内,柳之恒看到紫衣跪下说着从前雪郎的命令,心中顿时有些心酸,雪郎多好啊,什么都听她的,事事都以她为主,替她着想,怎么变回王爷之后,人这么讨厌。
这就是权势和地位对人的改变么?
柳之恒想了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反正我都要被你杀了,我喝杯茶再死可以吧?”
段无咎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杀她,毕竟还没有找到第二个纯阳之女,他就是想吓吓她,见她不害怕,也没有必要再吓她,便摆摆手,让两个侍卫先下去了。
紫衣、黑衣赶紧低着头出去,飞快地关上了门。
屋里很快又只剩下段无咎和柳之恒。
段无咎打量着平静喝茶的柳之恒,冷笑道:“你倒是不怕。”
柳之恒放下茶杯,“也不是不怕,我就是觉得,你不会真的伤害我。”
“哦?谁给你的自信?”
“直觉吧,你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变了一个人。”柳之恒看向段无咎,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雪郎的影子,“你失忆的时候,我叫你雪郎,雪郎是这世上对我顶好的人,跟我爹爹和弟弟一样,事事都以我为主,是我最亲的人之一……”
段无咎感觉到柳之恒看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又惆怅,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找到另外一个。
这让段无咎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他感觉到了柳之恒身上的悲伤,甚至因为她的悲伤,他竟有些心软。
段无咎很不适应会心软的自己,他垂眸,语气低沉。
“这其实不是本王第一次失忆,以前还有过五六次这样的情况,每次本王都会失忆个三到五日,然后又会恢复正常。可恢复正常之后,没有一次我记起过失忆期间的人和事。”
段无咎直视着柳之恒的双眼,无情地提醒着柳之恒。
“所以,你如果想要回那个失忆的我,是不可能的,你的雪郎,只存在了那一个月,他是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