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恒是有话一定要说清楚的人，她想着要如何让段无咎理解自己的想法。
“我问你三个问题，若是回答了我这三个问题之后，你还觉得应该找我要个名分，我就答应你，可以么？”
段无咎挑眉，“你这是要为难我？”
“我保证你都答得上来，这些问题问的都是人之常情。”
“好。”
“第一个问题，三个月之前，你若是告诉那些学生们，是你的王妃要开班授课，那些人会不会来？”
段无咎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他沉默了半响，无奈叹息一声道：“怕是不会，我素骄奢平庸之名在外，若是我的王妃授课，那些学子们怕是觉得我又在玩什么哄女人的花样，甚至觉得是一件羞辱之事。”
“第二个问题，现在我已经在燕地有了些名气，可若是燕地之外的人，听说燕地的学子们都拜了燕王府的王妃为师，那些人会怎么想我的学生，又怎么想我？”
“他们会觉得燕地的这些学子全是一些攀附权贵、毫无文人风骨之流，也不会相信，柳夫子真有才学。”
这就是为什么朝中的清流那么在乎名声，甚至大多不愿意让子女跟权贵结亲，因为在清流眼中这样的行为是掉价的，是在侮辱他们。
“第三个问题，问的是未来，将来我如果帮助各地兴修水利、开发矿产，若是我顶着王妃的名头，我的行为会被如何解释？”
段无咎微微垂眸，沉声道：“若你是我的王妃，你做这一切，旁人都会觉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行为，认为我定是有意于皇位，而任何一个想要接受你的帮助，在当地兴修水利或者开发矿产的，都会被认定为我燕王一党。甚至连我的父皇都会怀疑的用心，认为我收买民心，再加上我手中的军权，父皇会忌惮我。”
“天下无论谁做主，都是需要人干活的……干活的人，去哪家都能干活，谁坐天下，下面都得有人做事情。”
就像是在现代的公司里，所以只要不参与政治斗争，那些专心搞技术的人才，总能在公司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个道理在任何地方都是成立的。
“但若是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紧紧绑定在了一起，我以后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再简单的只是学术上的事情，我开书院教学生也好，我去田间地头兴修水利也罢，全都成了政事。”
……
“事业上我们可以合作，但是却不能让人知道我是你燕王的人，明面上我对你是恭敬但不亲近的，是利用你的资源，但又不全心全意帮你办事的，是可以被收买的，是可是被争取的。这样，对你我来说，反而更好。”
……
“回答了我这三个问题之后，你还想要个名分么？”
段无咎自然是听进去了，其实在柳之恒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柳之恒不仅是一个女子，她更是国士，他段无咎确实是影响她了。
“是啊，夫子是要名扬天下受世人敬仰的，若是与我这等人有了关系，的确是会影响夫子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段无咎垂眸，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语气中难免有些酸涩，“我是不够好，还配不上阿恒，叫阿恒为难你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说得好像她很嫌弃段无咎似的，段无咎可太拿得出手了。“你若不是王爷，只是个平民百姓，我恨不得天天把你挂在腰上，走到哪带到哪儿！”
最好逢人就炫耀一番，让人知道她有多好的福气。
段无咎脸上那可怜相总算是维持不住了，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出手一勾，就把柳之恒抱进了怀里，低头就亲了一口。
“我也不是日日都要做王爷的。”
“什么意思？”柳之恒不解，王爷还能说不做就不做么？
段无咎正想开口，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看了一眼门外，蹙眉道：“有人来找你了。”
“我怎么没听到。”
“我让侍卫离得远，你自然是听不到。”
段无咎又听了听，道：“是霍家的家主霍老太爷来了，是找你的……需要我回避么？毕竟你不想有人看到你与我在一起，也不想别人知道你与我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柳之恒：……
真酸啊……
柳之恒想了想说：“那是我学生家里的长辈，应该是收到信所以来看看，我肯定得见一见的……要不……你先躲会儿？”
段无咎冷哼一声道：“罢了，下午我还要跟云州的粮商们会面，我先走了，就不在这里给柳夫子添麻烦了。”
段无咎从后门离开。
柳之恒：……
男人有时候还挺小气……
门外，霍家的家主正带着老管家和门口的侍卫交涉。
霍家老太爷得知自己的酒楼已经被燕王征用了，说是雪山居士住在这里，为了不影响居士休息，所以这几日霍家的酒楼就不要对外营业了，所有的费用都燕王来出。
霍老太爷心中感慨，看来这燕王还真的是重视这柳夫子，他一收到消息就赶来了，却还是晚了燕王一步，要不这人情他霍家自己来做多好啊。
霍家的家主赶紧表示自己是来拜访雪山居士的，“我的长孙可是雪山居士的学生，我也是收到居士送来的信，所以前来拜访的。官爷您看。”
侍卫有些为难，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只见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站在门口，对等在门口的霍老太爷和老管家招招手。
“进来吧，我们夫子在屋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