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温晚栀美滋滋地抚摸着崭新的布料，仔细看着衣袖上的针脚。
威廉看她像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有些好笑：“再摸，布料快被你磨出火星了。”
温晚栀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新的布料材质，会让很多不可能的设计变为可能，可不止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威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从前是个职业模特，半路出家才开始做设计师，也是家里的产业扶持，让他站上了时尚界的顶端。
但通过最近的接触，他能看出来，温晚栀是天生的设计师。
比起什么样的款式更能迎合市场，她在乎的永远是设计师本身和行业的未来。
虽然不合时宜，但威廉还是没想那么多，脱口问了出来。
“你应该在KR，在欧洲大放异彩，走自己的设计师路线，而不是被困在薄氏。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对吧？”
温晚栀手一顿，整愣了半秒钟，很快转头看向窗外，整理发丝的手指有些颤抖。
是，她当然清楚。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囿于感情和复仇，只想找到自己的一片天空，自在地发展。
可往日的噩梦就像是跗骨之蛆，如果不了结这些恩怨，她这辈子都会被藤蔓缠住，束手束脚。
温晚栀半垂下头，声音轻轻的：“有些事，我不会放弃，但有些事，我也不得不做。”
威廉的一句质问，让她心里很沉重，一时间也搞不明白，和薄严城这样纠缠的意义是什么。
温晚栀没头没脑地喃喃自语着，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说给威廉。
“人做很多事的时候，总是苦于找不到意义。殊不知做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全部的意义了。”
威廉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神色严肃地保持沉默。
他知道温晚栀心里有太多事，太多不能说给任何人的事。
但他不急，耐心，他有的是。
威廉新开的这家西餐厅就在市中心，热闹非凡，在高楼林立间格外耀眼。
装潢高贵奢侈，一看就是威廉和KR的风格。
红色法拉利利落停在店门口的路上，前面还有几辆车在等待泊车。
温晚栀按下车窗，晚风吹进来，一位衣着整洁的门童小跑过来。
“先生，女生，抱歉，我们代客泊车的司机现在有些忙不过来，麻烦您稍等——威廉总？！”
威廉摆摆手：“去忙吧，不着急。”
门童受宠若惊，腼腆一笑就去忙了。温晚栀这才看清，门口似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向依然？
薄严城一言不发地踩着油门，赶到西餐厅门口的时候，看到代客泊车排起了长龙，便低声开口。
“依然，你带着木木先进去，我去停车。”
向依然刚要开口，看到薄严城不容置喙的表情，勉强笑笑：“好。”
薄严城也松了口气，他想一个人待会，抽根烟清醒一下头脑。
向依然下了车，黑色的迈巴赫尾灯消失在停车楼的方向。
门口的侍者礼貌地上前：“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向依然报上名字，却被侍者面带歉意地告知，由于迟到太久，位子已经让了出去，需要等位一到两小时。
“这么久？”向依然有些慌神，“不能协调其他位置吗？”
确实，距离她定位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小时。可她不敢想象，和薄严城带着木木，坐在餐厅里等上一两小时的情景。
那今晚的晚餐，估计也就彻底泡汤了。
侍者抱歉地欠了欠身：“实在不好意思，一旦有位子，我们一定为您尽快安排。”
木木早就饿得有些难受了，这时候看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还不断在陌生的地方穿梭着，小小的身子颤抖起来，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向依然却全然没注意，只顾捏着木木的小手，额头一层细密的汗，还在试图争取。
毕竟薄严城停车也花不了太久的时间，人马上就要到这里了，她不想搞砸这顿晚饭。
“我是薄氏集团的薄太太，这样的身份也没办法协调个座位吗？我要见你们老板。”
侍者一脸为难的时候，门童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老板来啦，也在后面车上排着队呢，叫司机们手脚快一点！”
向依然耳朵竖起来，刚好拉住了跑来的门童：“你说餐厅老板在这里？我要见他。”门童一慌，尴尬笑笑：“好……好，这位小姐，您先稍等，我去叫。”
温晚栀热闹看够了，可不打算惹出是非，刚想提醒威廉，却看到他早就津津有味地盯着向依然的方向了，不知看了多久的热闹。
门童匆匆跑来，有点胆怯地开口：“老板，前面有位女士定位超时，说要见您，要不安排经理——”
威廉却玩味地笑了，眼神里闪着顽劣的光，钥匙一丢，扔到了门童怀里。
“不用，我亲自去。你上车等。”
温晚栀一怔，威廉这是打算干嘛？
威廉开门下了车，又弯着身子笑道：“师妹，愣着干嘛呢，走啊。”
温晚栀不情愿地硬着头皮下了车。
在公司就和向依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下了班还是要碰到一起。
这就是冤家路窄？
然而威廉却停住了脚步，臂弯一伸，一双碧蓝色的眸亮晶晶地看着温晚栀。
此时门口已经乱成一团，向依然不断催促着，甚至打算就这样闯进去。
她坐下了，就没人能把她赶走。
威廉眯了眯眼，不愧是他看不上的女人，真是不端庄，毫无优雅可言。
就算穿着香奈尔最新款的小黑裙，也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
侍者看到威廉高大的身影出现，像是看到了救兵：“老板，这位女士需要——”
向依然一手牵着木木，强硬地拖着他转过身：“我不过迟到了一会，贵餐厅就取消了我的座位，未免有点太有失公道了……”
直到她漫不经心地抬眼，才看到带着礼貌神色站在一步开外的威廉。
向依然神色大惊：“威廉总，怎么是你？”
她神色一转，高傲地笑了笑：“没想到威廉总是这里的老板，太巧了，我想你肯定能为我留出一个最好的位置。”
二层的露台明明空着，她早就盯上了，可这可恶的侍从，就是不让她上去！
威廉笑了笑，湛蓝的眸却像冰：“薄夫人高看我了，不过实在抱歉，我也帮不上你。虽说我是老板，但管理上还是得听餐厅经理的。毕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想身为项目经理的您，最清楚这一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