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心里一酸,眼眶发热,注视着红色的手术灯。
在对讲机里,温晚栀听到暮暮一遍遍叫着薄严城爸爸,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再也没办法直视着暮暮天真的眼睛,告诉他,欺骗他,说薄严城不是他的爸爸。
但是,的确,她是自私的。
她没想过在这个时候让秘密公之于众。
决定假死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她就打算在薄严城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
她想用自己的死,来惩罚薄严城,让他一生愧疚。
可她没想过要他的命!
她所求的,不过是各自安好,好好生活。事情怎么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把累得眼皮打架的暮暮哄睡,温晚栀关上病房的门,到手术室门口候着。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薄远正浑身散发着寒气从走廊尽头大步而来。
温晚栀也有三年多没见过薄远了。
她心里一紧,有些紧张。
毕竟从她进薄家的门开始,这位公公就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平日里见到她也是不咸不淡问候两句。
温晚栀从前觉得,也许薄远就是性情淡泊,和他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气质也相符,她就没有多想。
但现在,她知道了当年薄远的夫人,也就是她的丈母娘方姨,对霍启东有着某种不该有的感情……
当年的纠葛渐渐浮出水面,薄远这么多年的冷淡相待也好像有了原因。
薄远风尘仆仆,走得飞快,身后的助理都跟不上他的脚步。
这几年,薄远也老了。一丝不苟的头发比以前更花白了一些,脸上添了几分沧桑。
院长早就在手术室门口候着了,见到薄远赶紧迎了上去。
没等院长开口寒暄,薄远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儿子现在什么情况?”
院长脸色一变,额头上渗出冷汗。
薄严城的情况不好,他已经打了半天的腹稿,还是没想好怎么说合适。
薄远看他犹豫,眉头蹙起:“直说。”
院长硬着头皮开口:“薄少爷他……多处骨折,背部大面积受伤,内脏轻微撕裂。同时由于甲醚中毒,目前有脑损伤风险……”
薄远脸色越来越难看,摆摆手让院长停下,胸口起伏着,平息着翻涌的情绪,浑身上下散发着盛怒的气息。
温晚栀打了个寒战,薄远生气起来,比薄严城的气场还要可怖三分。
薄远声音喑哑地再次开口,没抬头,却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院长咽了咽口水:“取决于脑损伤的程度,最坏的可能是……植物人。”
温晚栀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划破了一片骇人的冷寂。
薄远攥着拳头,缓缓转过身,温晚栀对上了他那双满是沧桑的双眼。
那双眼里有悲伤,有恨意,在昏暗的手术室走廊里闪着寒光。
“温晚栀,你满意了?你的心真狠啊。”
温晚栀身子一震,整颗心都被箍紧。
“薄叔叔,我不是……”
越解释,越显得语言苍白,温晚栀干巴巴地开口,却越来越说不下去。
薄远情绪有些失控,他往前两步,攥着双拳。
“你既然当初决定假死离开严城,就彻底离开他的世界啊!为什么还要回来?不亲眼看着他死,你是不是不会善罢甘休!”
温晚栀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想反驳,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薄远双眼猩红可怖,后槽牙咬在一起:“锦华已经走了,如果严城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着做什么?”
薄远声音越来越轻,可字字句句都重重砸在温晚栀心上。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走廊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口,也没人有权利置喙。
走廊里响起皮鞋的脚步声,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薄远,适可而止吧。”
霍启东走到温晚栀面前,把她护在身后,一双犀利的眼盯着薄远。
薄远更是怒不可遏,颤抖的手指向霍启东,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神色震惊。
“霍启东!你还没病死呢?”
霍启东收敛了神色,轻轻摘下手套放进口袋:“我很好。”
薄远气得脸色发白,他强作镇定,怒极反笑:“好啊,找到你宝贝女儿温晚栀了?一个逼死我夫人,一个逼死我儿子。你们俩真是要我全家的命啊!”
温晚栀神色一惊,薄远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霍启东的女儿?
霍启东脸色也严肃了几分:“方女士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们有约定在先,此事不再重提。温臣年也已经死了,逝者为大,希望薄先生,不要毁约在先。”
薄远脸色极为难看,找回了以往的体面,脸色不善地下了最后通牒。
“你说约定?好,也希望霍先生不要毁约,带着你女儿,永远离开京城!”
薄远气势汹汹地带着人离开了,温晚栀脱力般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霍启东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也在一旁坐下。
“晚栀,抱歉……”
温晚栀神色凝重的出声打断:“霍先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启东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和你母亲相爱,霍老先生是不同意的。可当时你母亲已经怀了你,我就找了个地方,把她暂时安置起来,直到你平安出生。”
“兴许就是那段时间吧,京城的人都以为我们是顶不住霍家的压力,终于分开了。也是那个时候,方锦华想尽办法接近我,甚至不惜绑架年幼的你!来威胁你母亲离开我。”
温晚栀神色一震,脱口而出:“可是那时候,方姨已经……”
霍启东面色苦痛地点点头:“对,方锦华已经结婚了,薄严城那时候也有五岁了。她们闺蜜两个人,从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