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栀心里一沉。
她已经知道了,抢救室里躺着的就是薄严城。
她理应带着暮暮,离开这里。
甚至,如果她早一天知道,那隔壁生病的叔叔就是薄严城的话,她会带着暮暮,第一时间离开!
可现在,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暮暮心性天真,很容易和人拉近距离,现在躺在抢救室里的薄严城,已经足够牵动他那颗小小的心。
被暮暮拽着手指往医院大门带去,温晚栀脚下步子也不由得快了起来。
这两次偶然相见,薄严城明明还一副正常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就倒下了……
“晚栀?暮暮?你们怎么在这?”
温晚栀一回头,对上了一脸惊诧的曹晴和程通。
两个人显然也是半夜刚刚被叫醒,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三人面面相觑,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程通安抚地拍了拍曹晴的背:“你在这里陪陪她,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曹晴低头看看暮暮,又看看温晚栀,眼底有着惭愧的神色。
“晚栀,抱歉。我和程通早就知道,薄严城也在红霞寺。怕提起来让你为难,没及时告诉你。”
温晚栀叹了口气,垂下眼眸:“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还是暮暮发现他晕倒了,这才送来的医院。不过……他怎么会病成这样?”
曹晴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长叹一声,低哑开口。
“听程通说,你走之后,薄严城就状态不好,经常……会看到幻觉。”
“幻觉?”温晚栀惊诧不已。
惊诧之余,她倒也不意外。
怪不得薄严城几次见到她,都是那副怪怪的样子,不惊讶,也不说话。
“嗯,一开始是因为药物副作用,后来却怎么也治不好了。薄远和程通照顾着薄氏,忙得不可开交。薄严城又不肯住院治疗,万般妥协之下才找到尉迟大夫,住进红霞寺的。”
暮暮本来已经打着小哈欠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拽拽曹晴和温晚栀的袖子,打开了自己的小本子。
温晚栀疑惑地低头看去:“这是……叔叔?他手里的是……药盒?”
曹晴神色逐渐严肃,惊讶开口:“这种药不是早就给他停了,怎么可能还在吃,量还这么大?”
温晚栀眉头蹙紧,大概猜到了什么,心里痛得发紧。
在她走之前,薄严城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保持着距离感。
她终于彻底离开他的世界之后,没想到,薄严城竟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试图去留下那点根本就不存在的,她的痕迹……
脚步匆匆赶回抢救室门口的时候,大夫正和程通交代着病情。
“患者之前就有比较严重的器官损伤,必须马上进行治疗。目前导致昏迷的是比较严重的脑损伤。好在应该是暂时性的,只要清除药性,不会对器官造成永久伤害。”
曹晴快步上前,低声皱眉对程通低语:“薄严城好像还在吃那种药,剂量……是之前的三倍不止。”
程通身子一震,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也满是惊异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一年前,薄严城就因为药物中毒进过医院,当时还只是洗胃休养了几天。
这次显然严重得多,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还没放弃那个念头。
医生听了也皱起眉头,言辞冷厉:“这种情况早就应该住院戒断治疗了,怎么拖到现在?这次晚来一点,就有很大的脑死亡风险!”
送走医生,程通叫人去办理了住院手续,薄严城抢救结束,马上就进行住院治疗,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曹晴揉了揉额头:“如果不是暮暮,薄严城半条命估计就要没了。”
温晚栀半晌都没开口说过话。
她的确想过,就这样一走了之,让很多恩怨,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可她从没想过,要把薄严城折磨成这幅样子。
她对薄严城,已经谈不上爱,也远不到恨。
他犯下的错,理应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却罪不至死。
暮暮瘪了瘪嘴,拽拽温晚栀的手,一只小手从小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温晚栀手里。
温晚栀看向手心,正是那个白色的药盒。
“怎么会在你这里?”
程通拿过药盒,打开一看,神色一凛。
“看样子,薄总还在从黑市买药。是我大意了……”
曹晴拍了拍他的手臂:“不怪你,好在发现了,还来得及,不是吗?”
温晚栀蹲下身,看着一脸涨红,满眼委屈的暮暮。
小孩像是做错事一样,低着头攥着衣角,不敢看她。
温晚栀顿时懂了:“暮暮,你以为是你藏起了药盒,叔叔才会病倒吗?”
温晚栀的一句话,像是戳进了暮暮的泪点,小团子哇地一声,就抱着妈妈哭了起来。
曹晴惊呼:“暮暮,能发出声音了!”
她一直知道,暮暮从小不哭不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起初她觉得,是孩子心疼母亲,很乖巧,后来长大点才发现,是暮暮生了病,发不出声音。
没想到到了红霞寺才几天,就能发出声音了!
温晚栀安抚着哭成泪人的暮暮,眼里也有些泪水。
不知是难受,还是欣喜的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好了,暮暮,不哭,不怪你。叔叔不能再吃这个药了,你做得好,知道吗?”
安抚了半晌,暮暮哭累了,趴在温晚栀肩膀睡着了。
急诊室安静下来,薄严城已经被送到了ICU病房。
站在窗口,温晚栀看着躺在床上,身上贴着各种电极片的薄严城,恍如隔世。
思念,真的能把人消耗至此吗……
程通一脸凝重地走来,手里拿着治疗方案。
“温小姐,可能的话,能不能请你配合一下,协助薄总治疗。”
曹晴惊讶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