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晴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开口得好。
她也从程通那里听了不少关于薄严城的消息,他过得不好。
可她不确定,温晚栀是想听到他过得好,还是过得不好。
曹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还是不提最好。
温晚栀把文件交还给曹晴,看着她,促狭一笑。
“曹晴,公司的事情,不着急。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你的幸福问题。”
因为自己这么一病,把曹晴的事业和爱情都耽误了。
这几年温晚栀一直记在心里,过意不去。
曹晴没想到温晚栀会提起这个,一时没有防备,脸色微红,顾左右而言他。
“我?我现在带着一堆小鲜肉,不是很自在嘛。”
温晚栀笑得眉眼弯弯,轻轻凑上前看她:“真的?那你脸红什么。曹晴,你还是不擅长说谎。”
曹晴下意识一双手捧住了脸,果然像个小火炉。
她像是放弃抵抗,放下了手,轻轻抠着指甲。
“算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温晚栀一手托着脸,好整以暇地开口:“和程助理在一起多久了?”
曹晴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温晚栀远在新国,她怎么知道的!
像是看出了曹晴的心思,温晚栀笑得开心:“还在京城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那么冷淡一个工作狂,只对你照顾有加。”
曹晴却开心不起来,眼里有些愧疚。
她不想在温晚栀面前再提起从前的人和事,更何况程通还是薄严城身边最亲近的人。
温晚栀稍微收起笑容,倒了杯水:“程通他,现在做什么呢?”
曹晴犹豫再三,还是如实作答,却下意识避重就轻,没提到那个名字。
“程通那小子升职了,成了薄远的秘书,进了薄氏的董事会。”
温晚栀点点头,细白的手指攥紧杯子。
薄远回了薄氏集团?那薄严城他……
温晚栀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宝宝,还是忍住了话头。
曹晴看出来温晚栀话里有话,干脆开了口:“晚栀,薄严城离开薄氏了,除了偶尔打理展览,基本见不到他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温晚栀眉头一挑:“什么展览?”
曹晴挠挠额头,既然已经提起了话头,干脆全盘托出。
“薄严城把手里的股权都给了程通,手里多了笔数额可观的现金,本来还不知道他要干嘛,最近才知道,是把你以前的作品都买回去了,在半山别墅的前院,办了个展览。”
温晚栀心里的角落微微一动。
曾经因为怕被人说闲话,温晚栀从来不敢公开露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注册了Sanders的品牌,就怕被人说沾薄家的光。
那时候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办一个个人展览,光明正大地展示自己的作品。
温晚栀苦笑一声,心里空洞得嗡嗡作响。
“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心里酸涩得像是下了一场雨。
算了,既然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生的机会,那再提这些曾经的梦想,也就没了意义。
新国环境简单,空气很好,温晚栀在这里灵感如泉涌,很快就重新投身设计事业。
霍启东提了几次来看她,她也没有拒绝,父女二人的关系逐渐解除了冰封。
可例行的儿科检查,却让她如五雷轰顶。
“温女士,暮暮的语言系统发育缓慢,三岁还没能开口,必须进行纠正治疗了。”
温晚栀身子一震,眼眶发热。
怪不得暮暮从小就乖巧,很少哭闹,也不吵。
温晚栀心里升起巨大的愧疚,她没办法不怪罪自己。
一定是她怀着暮暮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身体状况不好,才影响了宝宝的健康。
“医生,请问暮暮有多大概率恢复?治疗要多久?”
听着面前年轻的妈妈语带哭腔,医生语气也软了下来:“温小姐,你先别着急。暮暮的器官发育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快的话,三到六个月就可以恢复。慢的话,三年五年也有可能。当然,这个周期自然是越短越好。”
温晚栀失魂落魄地牵着暮暮离开医院,脑中反复回响着医生的话。
——家庭引导对孩子是有积极影响的,暮暮不讲话,可能是有心理障碍,比较畏惧新环境,父亲会比较善于给予这方面的引导。
父亲,温晚栀很少去想,这样一个角色带给她人生的意义。
毕竟几年前,她才和父亲重逢。霍启东缺席了她几乎整个人生。
温晚栀以前想着,就算温暮暮也和她一样见不到父亲,自己一样可以好好地把他带大成人。
可这一刻,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是多么渴望见到父亲。
正发着愣,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近,把暮暮抱进臂弯。
“晚栀,怎么在发呆?”
温晚栀怔愣抬头,中年人面目和蔼地站在她身边,微微笑着。
“霍先生,你怎么来了?”
霍启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便习以为常。
她还是不愿意叫他一声父亲。
“来新国看看你。听司机说你带暮暮来检查了。医生怎么说?”
温晚栀看着温暮暮亲昵地把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搭在霍启东宽厚的肩膀上,一时间眼眶发热。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一场葬礼,死过一次,她满以为自己断绝了和京城的所有联系。
可面前的小团子,他不该就这样失去了父亲。
想到薄严城,温晚栀心里还是会痛得发紧。
她和薄严城相爱多年,也被他折磨得快没了半条命。
温晚栀没来由地落下泪来,把霍启东也吓了一跳。
“晚栀……”
正玩着霍启东领带的温暮暮猛一回头,见到妈妈脸上的泪珠,肉嘟嘟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