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严城怔愣了片刻,哂笑一声。
“葬礼?程通,你在说什么?脑子是不是不清醒!”
他不过是放手了几天,没有时时刻刻监视着温晚栀。
他不过是忙着想办法扳倒霍玫,忙着保住薄氏集团而已。
也不至于被开这么大的玩笑!
程通声音干涩,身侧垂着的双手攥成拳。
“薄总,殡仪馆已经发出讣告了,一大早就挂上了头条。”
薄严城脑子轰地一声,瞬间有些站不稳。
看程通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敢和他开这种玩笑的样子。
薄严城后退半步,脑子一阵发晕,修长的手抚了抚额头,几根发丝垂落下来,竟显得有些狼狈。
他几步回到了书桌前,身子撞在桌角,不小心碰倒了立在一旁的钢笔。
男人来不及管,手颤抖着在键盘上打字,几次都没能解锁自己的电脑。
薄严城心跳越来越快,眼眶都在发热。
他索性摸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搜,就在头条上看到了噩耗。
——温晚栀,享年25岁,与血癌抗争一年,于昨晚因病去世。
薄严城倒吸了口气,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他抑制不住地嘴唇发抖,不得不捂嘴保持镇静。
温晚栀,死了?
什么时候得了血癌,怎么会得了血癌?
一年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薄严城眼里的不可思议逐渐换成了癫狂,双眼猩红,带着湿意。
“不会的,程通,去查……”
程通看着薄严城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有不忍,却还是无情打断,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薄总,见到消息,我马上去查了。这里是……医院开出的死亡证明,和温小姐转移资产的情况。”
薄严城翻开资料,骨节分明的手指颤抖着。
他每一页都想仔仔细细地看,却又迫不及待往下翻,想找到破绽。
温晚栀,一定是骗我的……
看着死亡证明后面,附着温晚栀从患癌到死亡的治疗流程,薄严城心痛得勾起身子。
因病引产。
那个孩子,那是她因病不得不流产的孩子……
他却以为是她爱上了别人。
薄严城脑子里闪过无数过去的场景。
城郊别墅里,她止不住血的伤口,那些因为化疗掉落在他怀里臂弯的黑发,还有温晚栀日复一日,日渐消瘦的样子。
每一次,都是命运给他的提示。
可他的骄傲和自大,终究毁了他最后一丝赎罪的机会。
薄严城机械地翻看着,眼神下意识扫过没行字,却都没看进去。
资产,现金,不动产,品牌……她把一切全部都转移给了曹晴。
盖着公章的文件,冷冰冰的,鲜艳的红字仿佛在嘲笑他。
温晚栀给自己料理后事的时候,他说不定还在自不量力地企图惩罚她的过错。
可从始至终,她又有什么过错。
薄严城啊,你可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人!
他站起身来,按着文件的手指发白:“程通,她在哪,她人在哪?”
他不信,她不能就这么撒手了。
就算是死了,他也要看到尸体!
程通垂眸,掩盖住眼里的情绪:“温小姐她……死状痛苦,应本人要求,已经第一时间火化了。”
薄严城缓缓坐下,垂着头,两手交握在一起,下意识地搓揉着。
他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了。
温晚栀,你的心原来这么狠。
狠到天大的事情,能瞒他到最后!
狠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让他见到。
“程通,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程通闻言,悄声退了出去。
夜深了,薄氏集团已经没什么人,程通开车离开了公司,一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终于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薄总。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薄总发难也好,惩罚也罢,他已经无所谓了。
程通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开到了曹晴家楼下。
现在在整个京城,就只剩下他和曹晴两个清醒的梦中人。
曹晴在杂乱的房间里焦急地踱步,反反复复翻看着手机消息。看到程通走了进来,曹晴急切地抓住程通:“你说,我是不是银行账户冻结了?我怎么还没收到转账?”
温晚栀和叶雅舟走之前约定了,因为害怕消息被监听,如果温晚栀度过危险,叶雅舟会给曹晴的银行卡打一笔钱。
程通放下饭菜,看了看时间,安抚曹晴:“再等等,等到明天中午,没消息的话,我会想办法去联系。”
曹晴六神无主地咬着指甲。
明天葬礼午后开始,如果再听不到温晚栀的好消息,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海市湖畔疗养院里,所有人都在捏着一把汗。
下午两点,温晚栀的药剂手术开始了。
她躺在手术台上,心里无悲无喜。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清醒地躺在手术台上。
医生七手八脚地为她戴上仪器,冰冷的药液和针剂也打入了身体,温晚栀更觉得自己像是具行尸走肉。
面罩戴上,温晚栀失去了知觉,医疗团队进行了car-t药剂的注射。
温晚栀身体已经太过虚弱,多台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持续低声报警。
整个团队的医生不敢怠慢,一刻不停地盯着仪器的情况和指针的数字。
十几包备用的血液就放在手术室的保温箱里备用,抢救的仪器也已经准备在一旁。
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温晚栀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煞白,身体猛地震颤着。
“体内多点出血,准备抢救。”
叶雅舟在观察室里,一颗心狠狠悬了起来,站起来握紧双手反复踱步,却半点缓解不了心里的焦虑。
眼看天光大亮,叶雅舟扫到墙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