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温晚栀被尖锐的刺痛疼醒。
睁眼是满目的黑,周围都是仪器的闪灯。
脸上是呼吸罩,身上插着些管子。
手术麻药的药效已过,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疼痛。
不过是发了个烧,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次,温晚栀真实地体会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不,应该是第二次。
她和薄严城刚结婚那会儿,去海岛度假。
温晚栀本来就怕热,但是很贪玩。
严重中暑,差点热射病没了命。
当时薄严城宁可穿着全套的防护服,也要在ICU里守着她。
“我必须亲眼看着你,一刻都不能离开。”
温晚栀还记得薄严城情急之下说的那句话。
“栀栀,你就是死,也必须死在我身边!”
那次之后,薄严城一度对她保护过度,吃的穿的,玩的用的,都要专人检查。
温晚栀软硬兼施,发火加撒娇,闹了好几个月,薄严城才算作罢。
温晚栀眼眶发热,心里疼得难受。
事到如今,即使她死了,薄严城也不会有半点感觉了吧。
他甚至都不会知道。
身上的痛深入骨髓,温晚栀就这样浑浑噩噩到了清晨,床单都被冷汗浸湿了大半。
这次的高烧差点让温晚栀多器官衰竭,病程急转直下。
叶氏的医疗团队要求,温晚栀情况稳定之后,必须立即进行化疗,控制住癌变。
温晚栀没办法拒绝。
直到今天之前,她总以为自己还有更多的时间。
温晚栀卖掉那套婚纱,拿到的两千万,其实根本撑不了太久。
她在心底自嘲地笑了。
从没想过,自己都快死了,居然还在担心钱的事情。
她可以死,却不能不明不白地死。
像母亲那样。
几日后,温晚栀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转入了普通病房。
叶雅舟和曹晴把办公室干脆搬来了疗养院附属医院,两人前后脚接班照顾病人。
温晚栀过意不去,也坚定了治疗的决心。
曾经她以为,在这世界上,她已经没什么牵挂了。
可自己终究是心软,她不舍得看到亲近的人难过。
叶氏医疗团队安排的化疗就在今天。
叶雅舟一脸担忧地嘱咐着:“晚栀姐,第一次化疗肯定有些难受,你有个心理准备,忍耐一下。”
温晚栀苍白的唇弯起,淡淡笑了:“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当然……!”
叶雅舟话还没说完,被曹晴从背后拍了下后脑勺。
“在外头装霸道总裁挺像样的,怎么到晚栀这里就像个老妈子了?”
叶雅舟抱臂,气鼓鼓地站到一边去了。
温晚栀笑了,紧张的心情缓解了几分。
最近,叶雅舟频繁出现在京城商界重要的场合上。
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苟,神情严肃地在据理力争着什么。
温晚栀知道,薄家一直在明里暗里对付叶氏,叶氏在京城的日子很不好过。
薄严城就是这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喜欢的东西,爱屋及乌。
看不顺眼的东西,他总要赶尽杀绝。
这也是为什么,温晚栀宁可隐姓埋名,也要自己创立Sanders。
如果让薄严城站在身边,恐怕他会替自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叶雅舟是个初生牛犊,本来在豪门间就没什么威信,很多人觉得他是浪子回头的纨绔子弟。
突然一亮相,却又招来薄家的针对和不满,叶氏内部对他也是颇有微词。
更何况,为了帮助自己,叶雅舟还放弃了自己的赛车梦想。
温晚栀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有愧。
化疗室里,冰冷巨大的仪器嗡嗡作响,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低头忙碌着。
温晚栀走进去,厚重的门在身后关闭。
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手心出汗。
“温小姐,我们现在开始治疗。化疗期间不能打麻药,所以会有些疼痛。如果实在难受,我们会立即停止。”
温晚栀躺在治疗床上,身体有些僵硬。
“好。”
医生微笑着安抚:“温小姐别紧张,从配药到操作,都是叶氏最一流的团队,二少爷也全程监督。请您放心。”
温晚栀点点头。
银光闪过,粗长的针头扎入血管。
温晚栀一动也不敢动,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紧接着,一阵阵头晕目眩,潮涌般的疼痛袭来。
她不由得闭上眼睛,紧紧抓着被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温晚栀马上就要难忍叫停了,首次化疗终于结束了。
温晚栀强撑着坐起身子,直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冷硬的治疗床,而是落到了一个温暖的臂弯里。
叶雅舟把人抱紧:“怎么样,还好吗?”
看着周围还有不少医生,温晚栀不愿被人看到这样的窘态,赶紧转移话题。
“还好,曹晴呢?”
叶雅舟眼神一黯:“她去处理点事情。”
温晚栀瞬间警醒。
能让曹晴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处理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
“向依然回应了?”
叶雅舟叹了口气,他一向不擅长撒谎。
“不是向依然,是薄氏集团。”
温晚栀心里一惊。
薄严城为了这件事,替向依然出面?
一个向依然,自己怎么都是能对付的。
但是在京城,没人能撼动薄严城。
如果他站在向依然那一边,她就没有胜算。
温晚栀挣扎着坐直身子,忍着眩晕感,点开头条。
薄氏集团果然有所回应,称要起诉几家造谣的媒体,直接放出了立案申请和律师函。
怪不得曹晴匆忙离开了,那都是和她合作多年的良心媒体。
这次也是因为过往的信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