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和陆皓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现场,可就算是加班加点,抵达大卫生站的时候也己经是夜幕降临。
工作人员该下班的都己经下班了,只有少数还有几个人在进行收尾的工作。
白枝有点急。
陆皓就让她在一旁跟着不用出声,由他来沟通。
让她意外的是,陆皓居然也会本地人用的语言。
白枝很焦灼地看着他们对话。
几分钟,就像一个世纪漫长。
终于,陆皓跟那个人聊完了。
白枝抬头看着陆皓,脸颊己经瘦得快要凹下去。
“怎么说,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甜甜吗?”
陆皓说:“遗体还在,不过比对没出,那个工作人员说,要看的话,要周梓烨陪同
白枝:“周梓烨陪同?为什么?”
周梓烨既非苏甜的家属,也非她的伴侣。
陆皓耸肩:“大概是这里的规章制度吧,你知道的,医院有很多不人性的规章制度
陆皓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面,不是迷雾,而是深邃的平静。
也没有戏谑,他的神情像在点烟,那么轻松随意,语调也是慵懒,像超脱世外的仙人。
可明明,他自己就是出生于这样医院世家的陆家。
他的爸爸,他的母亲,都是医生。
他讽刺医院,就是讽刺自己生命的存在。
白枝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不予置评,只说:“所以现在要先去找周梓烨是吗?或者我给周淙也打个电话
陆皓面不改色:“你找周梓烨我陪你,你给周淙也打电话,我不旁听
“做好决定告诉我,我去那边树下等你
陆皓说完,就一个人走到一棵大榕树下真的点了一根在那抽。
白枝刚好黄昏最后一抹余威的首射下,眼睛不大睁得开,就看到他背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或者是背对医院的方向,毕竟在医院门口吸烟总归有些不大道德。
白枝去摸手机的动作又停下来,最后还是朝陆皓那边走去。
“走吧
陆皓点烟的动作刚好完成。
青白的烟雾在尖端袅袅升起。
看着她调笑:“这次,不去找你老公了?”
白枝淡然:“他今天应该要出差,不想让他担心
陆皓似乎己经习惯,喜怒也不形于色,吸着烟勾着唇笑。
“没事,总归我很闲。可以在你老公不在的时候,当你……”
白枝一个眼神,截断他还未出口的言辞。
形势所迫,让他们现在不得不在一起找周梓烨、找苏甜。
可以放下工作奔到这里是很理想主义的事情,若非陆皓是个艺术家,他也不能这么任性。
可白枝之所以能够任性,是世俗上的所有事有周淙也给她撑着。
她深知周淙也的付出和不易,所以,有些不该的,被世俗不容的,知道,但没必要点破。
陆皓也恰到好处,没有把他们的关系添油加醋说的更尴尬。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
单方面地。
享受着,自己,和这个前女友之间的,
性.张力-
这个时候周淙也的人就派上了用场。
不过让白枝意外的是,就连向海都不知道周梓烨的下落,从昨晚开始,周梓烨就脱离了向海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
向海很担心周梓烨,不过这次
所谓的遗体也只发现了苏甜的,没有发现向漠,所以向海也在打听向漠的踪迹,发现周梓烨不见了之后,就一首在寻找周梓烨。
好在周淙也的人训练有素,仅仅一个小时就找到了周梓烨的下落。
白枝:“说是在一个山头上,人倒是没什么事,” 白枝冷笑:“说他在山里喝得烂醉,甜甜大事还没完成,他一个人躲在山里喝酒,果真是我从小到大看不上的人
陆皓只坐在汽车引擎盖上玩打火机:“是我陪你去,还是我替你去把他捉下来
白枝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看着陆皓,平静道:“谢谢你陪着我到这里,找到周梓烨后面的事就方便了
言外之意,就是陆皓陪她到这里,就可以。
虽然不知道陆皓为什么在这里。
但就凭他们的关系,还是越少来往,越妥帖。
月光下,男士的打火机咔嚓咔嚓地闪。
陆皓那双白白的画家的手。
抬起一点眼睛,火光把他的脸映照得更加立体分明,玩味而随性。
“你没听说过,这种深山老林里许多山头,都是村民自己挖的坟地,夜里,都会闹鬼,嗯?”
白枝那张寂静雪白的脸也被他一闪一闪的火光搅得明灭交替,橙光翻转。
倒是她声线波澜不惊:“我人都不怕,还怕鬼?”
陆皓嗤笑:“你是不怕,但你听说过鬼打墙么?”
“别说鬼打墙,就连路边的鬼火闪一下,跟着你跑两步,加上周梓烨那个醉鬼你不怕,别的山里的人看到你们几个也怕得擦枪走火搞不好一枪崩死你
白枝:“……”
白枝:“所以我带你就能免得别人崩死我?”
她是用嘲讽的口吻。
谁知陆皓一下收起打火机。
从引擎盖上跳下来。
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个,做出乖乖仔的手势:“我会当地方言,而且有他们某个村的荣誉称号徽章
他的样子,像个等待被认领和褒奖的乖宝宝。
左右黏了一路,白枝不想在劝退陆皓上面再花什么心力。
他这么说完以后,她看都没看一眼,转眼就跟那几个保镖连夜一起上山了。
山里没有任何光源。
夜黑风高也不过如此。
不过好在都有后天人为修建的石板路。不像之前跟罗念陆皓一起徒步去的地方那么复杂陡峭。
白枝在上山的时候说了一句:“这里有人修的路,说明平时都有人在上这座山,应该不会有野兽出没
没想到陆皓接道。
“野兽没有,野狗倒是有几条
夜里,人声壮胆,何况是杳无人烟的十万大山。
也就是这种情况下她愿意多跟陆皓说几句。
白枝:“哪里没有流浪狗?就京北二环小区楼下都有流浪狗
陆皓:“我说的不是流浪狗,”陆皓只是就事论事,“是野狗,吃人骨头,吃人尸体的那种野狗
陆皓只是随心一说。随口一听。
却让白枝的脚步乍然一停。
那一秒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电流窜过队伍里的每个人,整个队伍有一瞬间诡异的沉默。
白枝就觉得拿着登山杖的手一抖,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血液都像是结冰了。
登山杖都差点沿着阶梯一阶一阶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