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白影飘过去了。】
【在陆欣然身后!】
【节目组你最好现在出来告诉我这个是节目效果啊啊啊啊啊】
陆欣然以他强大的心理素质战胜一时的惊慌,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双手插兜继续向前走。
但是身后那道声音仍旧不愿意放过他,誓要引诱他回头似的,再次幽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陆欣然……”
声音听着接近了些。
接下来是第三声、第四声:“陆欣然……陆欣然……”
叫叫叫,叫魂呢!
陆欣然暗自不悦,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悄无声息地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追上了倒数第二的邓子穆。
察觉到他身上不爽的气息,邓子穆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他。
陆欣然忍不住,轻声对邓子穆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邓子穆惊讶一瞬,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凝神听了会儿,严肃且认真地摇了摇头。
然而那个声音还阴魂不散地缠绕在他身后:“陆欣然……”
声音自一开始相比要接近他许多,而且似乎越贴越近,越贴越近,想要贴到他身上似的。
陆欣然简直要被烦死了,他一声不吭,脚步迈得更大了。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落在了他的左肩上,楚潇不知何时同他并肩行走,轻声道:“别回头。”
陆欣然也小声回应:“我知道,我没想回头,只是想把它甩掉。”
那只手收了回去:“好,你往前走走,交给我。”
陆欣然冲她轻轻点头,默默加快步伐。楚潇则悠哉放慢步调,逐渐落到队伍最后。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声空灵而又不带感情的声音:“楚潇……”
自投罗网了。
楚潇勾了勾唇,停下脚步:“你叫我?”
身后那道声音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继陆欣然那个刺头之后,来的会是这么好骗的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道:“楚潇……”
“有事吗?”楚潇有点不耐烦了,“有事说事,没事别老叫我名字,怪浪费时间的。”
语气之不爽,让一直默默关注楚潇情况的陆欣然大跌眼镜:不是,怎么还聊起来了?!
那道声音也诡异地停顿一瞬,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的人类胆子都这么大了吗?
它可是鬼,鬼啊!居然用这么嚣张的语气和他说话??
必须给这个人类一点颜色瞧瞧!
它慢慢附到了楚潇耳边,呵气道:“你回头……”
楚潇笑了:“好啊。”
她蓦然回头,瞳孔深处倒映出一抹指尖跃动的火光。
在她身后的半空中,一个诡影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见她真的转过了身,黑影缓缓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大张着嘴嚯嚯笑着,高高抬起了手——
等一下,这个人类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陆欣然只看见楚潇对着空气拍出一张符咒,瞬间金光大盛,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扭曲低沉的嘶吼。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楚潇丝毫没受影响,手上稳稳地持着符箓,心中默念法诀。
只见诡影在符箓的燃烧下终于支撑不住,开始身形溃散。见它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么吓人的模样,楚潇反手掏出一张显形符贴在它身上。
接下来,所有人就看见一团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黑雾缓缓出现在楚潇面前。
虽然楚潇已经让它变得没那么吓人了,但是乍一看见一只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莫清清和南楠还是被吓了一跳。
阳竹壮着胆子问:“这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是估计跟了我们一路了,”楚潇淡淡回道,视线上下扫视了那只鬼一眼,突然笑了,“不过我们不是愁着怎么完成任务么,这下不就有现成的线索送上门来了。”
阳竹:“欸?”
鬼:“啊??”
楚潇:“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只鬼倔强地瞪着楚潇,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声,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好好配合。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真的能让你魂飞魄散啊。”楚潇笑了声,手中微微发力,符纸立刻金光大盛,硬生生将一部分黑气燃烧殆尽,靠近伤口部分的魂体更是接近透明。
诡影发出了比之前更痛苦凄厉的嘶吼,看楚潇的眼神立刻就带上了几分惊恐:“别……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
它的声音刺耳又难听,就像是金属划在玻璃上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楚潇眉头一皱:“说话声音好听点。”
鬼:……
这是它能控制的吗?这是它想说好听点就能好听的吗?士可杀不可辱,小小人类别太过分!
鬼夹起嗓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一些:“好嘞。”
楚潇早就发现了,有些鬼其实怂得不行,稍微武力威胁一下就被吓得不行。
她淡淡收回手,凶道:“好好回答我之前的两个问题,要是有丝毫隐瞒,你知道后果的。”
“好的好的!”
诡影忙不迭地点头,实在是怕了楚潇了,根本不敢再耍花招:“我不知道是谁让我来的,那人似乎只是个传话的,而且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过他们给了我很多好处,让我在这里等着,等有人进来,就骗他们回头,再吃掉他们的一魂……”
陆欣然嗤笑:“那你骗人的手段不太高级啊。”至少正常人都不会傻乎乎地回头。
诡影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他愤怒地想要瞪那个人类一眼,又被楚潇一记眼刀杀了回去。
楚潇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挑剔:“你这个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我不满意。”
“所以我还是要让你魂飞魄散。”
诡影都惊呆了!它从未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睁眼说瞎话、随意颠倒黑白的女人!
也罢,横竖都是死,现在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最好的结果,它甚至能和他们同归于尽!
生气,生气,生——
“好了,只要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还是可以放过你。”
楚潇轻飘飘的一句话宛如一只大手扼住了它命运的丝线,诡影一下子就泄气了,仿佛一团棉花撞在一堵墙上,呼啦一下便四散不见。
楚潇继续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那个哭脸娃娃在哪里?”
“知道知道!您早问不就完了吗!我当时可是亲眼看着他们埋……”
“带路。”
“好嘞,这边走。”
围观的众人眼珠子瞪得像铜铃,看着那只鬼低声下气甚至万分殷勤地给楚潇领路,感觉自己的精神已受到不小的冲击。
阳竹悄悄冲楚潇比了个大拇指。
不仅问到了问题的答案,甚至还白嫖了一个导游,该说不愧是你吗楚潇?!
此时此刻,弹幕也热闹地刷了起来。
【她不仅无障碍和鬼交流沟通,甚至还发布命令让鬼给她打工?】
【我的天哪,她简直就是神仙】
【每次恐怖画风到楚潇这里就崩坏了】
【刚才他们俩叽叽咕咕说了啥?没听清,深山老林里信号是不是不太好】
【不对吧,刚才那个鬼好像真的要吃了楚潇的样子,我没看错!】
【节目组你出来,你告诉我这是节目效果?你tm告诉我这也是节目效果?!】
……
诡影领着众人朝树林深处走去。
众人已经赶了挺久的路,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特别是莫清清和南楠两人,体力均有些跟不上。
不过诡影带头在前面走得很快,众人也都紧紧跟着,她们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只能强打精神跟上。
她们的疲惫很快就被楚潇察觉了。
于是她一会儿挑剔诡影走得太快,一会儿说自己累了要休息会儿,一会儿又嫌弃前面的路尽是杂草不好走,要诡影上前开路,就差把“我要你给我当牛做马”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诡影表面笑嘻嘻,心里特么滴。
打不过打不过,忍!
半路休息了一下回复体力,之后又行进了一段时间,楚潇估摸着他们已经深入森林很多了。
所以当她第三次经过那棵被她做了标记的树时,她终于忍不住搭上了诡影的肩:“干什么?带我转圈圈?”
她话语中的威胁气息都快溢出来了,诡影吓得直发抖:“冤枉啊!我只是记不太清具体的地点了,只能记得似乎就在这附近,所以就想到处找找。”
“你确定是在这附近吧?”
“确定确定。”
“那个哭脸娃娃是在树上、地上、还是埋在土里的?”
“在土里,但是应该不深,还有标记的。”
“在土里啊……”楚潇皱眉琢磨着,“啧,真麻烦还要掘地。”
陆欣然便道:“那就大家一起在这附近挖挖看咯~”
“对呀,而且它不是说了有标记嘛,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到。”阳竹放下背包,“大家伙儿,开工了!”
楚潇押着诡影画了一个大致范围,然后将他“请”进自己的乾坤袋里做客。
还好邓子穆提议带一些野外探索工具,众人就各自拿了一些工具房里的铲子、刀具,现在刚好可以拿来干活。
然而诡影却想不起来那标记长什么样了,楚潇只能让众人留心地上的异常。
七人四散开去,在地面上仔细搜寻着,由于有杂草遮挡视线,几人直接手动开始除草。
草拔着拔着,地上的绿色逐渐褪去。这块区域一下子犹如蝗虫过境,裸露出土黄色的草皮。
阳竹已经慢慢拔出了手感:抓牢,一拽,一丢,再抓,有点紧,拿刀割一下,一丢,再抓,一拽——拽——
那几棵草长得松松垮垮,阳竹毫无防备用力一拽,差点向后栽倒。
“这么还背刺我呢!”阳竹生气地把草甩到一边。
然后他扭过头,看到草根松动处露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旁边裸露出来的土地上还画着一个小巧滑稽的箭头。
阳竹倒吸一口冷气。
他刚刚随手一拔的可不是什么杂草,估计是被故意掩盖在上面的草皮!他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阳竹不敢轻举妄动,立即呼唤楚潇:“楚大佬楚大佬!我找到了!!”
一声呼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楚潇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接过阳竹手中的铲子将周围的土拨开。
那东西埋得确实不深,楚潇很快便将表面的泥土刮了干净。
那是一个八张大的木头娃娃,通体黑色,圆圆的脑袋几乎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一半,做工有些粗糙。
最引人注意的应该是它脸上血红色的眼睛和嘴了。
眼睛是两个形状不规则的圆点,细看还有点点红珠溅在四周,嘴巴是一个向上突起的弯曲红色线条,组成一张哭脸。
然而嘴巴左侧向下的一端较其他部分来说都更粗一些,仿佛是有人在绘制这部分时,手中的笔突然重重落下。
诡异的是,虽说这是一张哭脸,但是一眼看上去像是在笑。
阳竹心里一阵发怵,索性扭过了头:“这,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哭脸娃娃了吧?”
“应该是。”楚潇将哭脸娃娃拿起来细细端详,忽然勾起一抹冷笑,“做得还挺精巧。”
……
会客室内,谢斯年抬眼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说这个节目不是你负责的?”
这位中年男人是探灵综艺名义上的总导演——之所以是名义上,是因为负责节目的另有其人。
“是的,我包括制作组所有人都只是挂个名而已,偶尔根据田总的指示做点宣发,再多就没有了。”中年男人着急地搓着手,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至于挑选嘉宾,安排场地,设计流程什么的都是另一伙人,谢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些人是谁?”
“这……田总只叫我不要多问……”
谢斯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虽说早就预料到是这个情况,但他现下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节目组这边的线索走不通,田赋又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楚潇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好在,他还有最后的一重保险,不过这份保险只能寄希望于——
“陆欣然,”谢斯年默念,“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