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雪还不能随便移动。
他靠床坐着,手边趴着一只灰色的小熊玩偶,正在一边摇晃着小短腿,一边吃薯片。
薯片残渣掉在深色的床单上,格外显眼。
沈知意看到傅昭雪无语的表情,单手拎起乐不思蜀的熊崽。
“陆时越说它喜欢你。”沈知意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提着熊崽的后脖颈在空气里晃了晃,“我看不是喜欢你,是喜欢在你床上吃薯片的感觉吧。”
熊崽终于被主人拎走,傅昭雪呼出一口气,默默抚平被熊崽滚皱的床单,顺便把薯片渣扫到地上。
沈知意:“我马上来清理。”
不等傅昭雪回话,她拎着反抗无效的熊崽走出房间,用力把它扔进陆时越怀里。
陆时越接住委屈巴巴的熊崽,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看他一脸无辜,沈知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陆时越,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对他客气点。”
陆时越的表情顿时变得和熊崽一模一样。
他皱着眉头认真问道:“我哪里对他不客气了?”
他拎着六位数的慰问品刚来,乔天他们就接到任务赶回警局,留下他和傅昭雪大眼瞪小眼。
他不仅把傅昭雪照顾得稳稳妥妥,还顺手做了一桌好菜。
怎么就对他不客气了?
沈知意道:“你把这东西扔他房间折磨他?”
“你才是东西!”熊崽抗议。
沈知意无视,还送了它一个大白眼。
陆时越失笑:“怎么是我扔进去的?是它自己进去的。”
所以才说熊崽喜欢傅昭雪嘛。
它见了他,恨不得钻进沙发缝里去。
见到傅昭雪却主动往人家床上爬。
熊崽怒道:“因为你要把我扔出去!”
陆时越狡辩:“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男人温柔地摸了摸熊崽的脑袋,“你不能冤枉我哦。”
熊崽打了个寒颤,默默缩起脖子。
沈知意对这幼稚的男人彻底无语。
她抛下一人一熊,在阳台找到扫帚回房间打扫卫生。
傅昭雪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他转头看向窗外,等脚步声靠近,低声道:“不用这么麻烦,有扫地机器人。”
“哦。”沈知意应了,还是老老实实把地上收拾干净,“床单要换吗?”
“……不用。”
“我扶你起来吃中饭?可以起床吗?”
“……”傅昭雪沉默两秒,“你让陆时越进来。”
“怎么?看不起我的力气?”沈知意活动胳膊,“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抡起来。”
傅昭雪哭笑不得:“不是看不起你,是……男女有别,不太方便。”
沈知意不解:“你是吃饭又不是上厕所……”
傅昭雪深吸一口气:“打住。”
沈知意:“害羞啊?”
傅昭雪:“……”
陆时越走到房间门口正好听到沈知意流氓一样的反问句。
他扯了扯嘴角,体贴地解救了尴尬的傅昭雪:“我来吧。”
沈知意甩甩手,没有执著这件事:“那我去端菜。”
她哼着歌离开房间。
为了迁就病人,今天的饭菜口味很清淡。
沈知意吃了两口,觉得饭桌上的气氛比饭菜本身的味道更让人难以下咽。
她喝了口水,问:“你俩——”
“叮咚——”
她干脆放下筷子:“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郭翎。
女孩拎着水果,看到她并不惊讶,只温柔地笑着:“听说傅队出院了,我来探望他。”
“进来吧。”沈知意道,“我们正在吃饭。”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嗯。”
郭翎来的的确很是时候。
女生比两位男士更加敏感,也更加健谈。
有了她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知意,下一期美好的一天是不是要准备录制了?”
“是的吧。”这是今天第二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了,沈知意总算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郭翎道:“我听堂姐说,这次换了一组嘉宾。”
“换了谁?”
“梁家那对姐妹花,因为档期冲突来不了了。”
郭翎说着,忽然压低声音。
“新来的嘉宾,出自萧家。”“萧家?”沈知意咋舌,“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萧家吧?”
“嗯。”郭翎道,“男嘉宾叫萧墨尘,女嘉宾叫萧墨心,是兄妹。”
“墨字辈的……”陆时越沉吟。
“墨字辈怎么了?”
“是萧家嫡系一脉。”
“啊?”
见沈知意还是一头雾水,郭翎体贴地解释道:“这个萧家,据说只有嫡系一脉可以遵照族谱上的排行取名字。”
陆时越道:“比如,萧宗生,是宗字辈,往下,是遇字辈,再往下,就是墨字辈。”
“那萧珏……”
“萧珏是旁系。”陆时越道,“萧家嫡系一脉偶尔会从旁系中挑选能力出众的晚辈教养。”
“哦,难怪萧珏叫萧宗生三叔公。”
“萧珏的身份更特殊一点。”
“怎么特殊?”
“他自幼父母双亡,算是萧宗生养大的,所以在萧家的地位和普通的旁系有点差别。”
“哦~”沈知意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嫡庶这么森严的家族,啧啧。”
郭翎道:“我听堂姐说,之前萧家出过不太好的案子,就在我们江城,傅队,是不是你们着手调查的啊?”
她见傅昭雪一直没有说话,以为他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这些家族关系,于是主动把话题引到了他这边。
傅昭雪轻轻颔首:“嗯。”
“什么案子?”沈知意来了兴趣,“死人了吗?”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听郭紫沁提了一嘴。”
郭翎说完,两人期待地看向傅昭雪。
知道郭翎的好意,傅昭雪稍微犹豫,挑了些能说的讲给她们听。
“是一起情杀案,凶手是萧家家主萧遇君的弟弟萧遇安,死者,是他的妻子以及妻子的情夫。”
“萧遇安杀了自己的老婆?为什么?”
“他怀疑妻子有外遇,跟踪老婆到了江城的酒店,把她和奸夫抓了个正着。”
“然后一怒之下把两人都杀了?”
“嗯。”
“那萧遇安最后……”
“判了无期。”
“这……”沈知意若有所思,“萧遇安是修道者吗?”
“是。”
“既然他是玄学师,按理说,这个案子不是应该交给协会处理?”
怎么最后是傅昭雪这边调查的?
“因为他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那两个受害者乱刀砍死了。”
“……”沈知意想了想,表示理解,“人在愤怒之下,总是会选择最简单最熟悉的方法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