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秋然第一次在这里过年,相比后世,这里的年味更浓重。
街上都挂满红灯笼、大福字,每家每户的门前,还贴上了红对联。
大人孩子的脸上,挂着喜悦欢快的笑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看着他们的笑脸,看着喜庆的街道,冬日里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不少。
沈秋然买来很多色彩斑斓的年画和红灯笼,年画贴在每一间屋子里,红灯笼就挂在院子里的树上和屋檐处。
沈秋然给每一个孩子都穿上了红色喜庆的大棉袄,他们在院子里欢快地追逐着。
一会儿南家人会过来吃饭,沈秋意和陈寡妇陈冲,大清早就忙活起来了。
杀鸡杀鸭,炒年糕等。
沈秋然在摆果盆,她买了坚果,糖果,饼干……
哗啦——
砰——
突然,蹲在院子里杀鸡的沈秋意和陈寡妇听到身后传来异响。
她们以为是孩子撞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一个木屎桶从外面扔了进去,半桶的屎尿都洒在了菜园里。
幸好是洒在了菜园里,要是再洒偏一点,就洒在了在追逐玩耍的孩子身上了。
瞬时间,整个院子一股臭味蔓延。
陈寡妇一看这状况,突然就跳了起来朝着院子外面骂道:“谁这么歹毒!缺心眼的货,这么歹毒,就不怕老天爷收了你!”
今天是大年初一,什么都讲究个吉利。
现在才是上午九点多钟呢,就有人朝他们家泼屎尿,陈寡妇气得肝都疼了起来。
沈秋意第一时间就是跑出院子,巷道行人很多,街坊的孩子还在外面奔跑玩耍,沈秋意目光四处寻找,只见到一个穿着全身黑,还戴着黑帽子的人快速拐进前方的一个巷子里去。
沈秋意想追,沈秋然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叫住她:“别追了,他拐进弯道,你追过去,他也不知道进了哪家屋里躲起来了。”
或许在哪一个角落里,脱下那一身黑衣服,摘下黑帽子,再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也未必认得出来。
有人也见到那个人往沈秋然院子扔木桶,再闻到味道,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们停下来,都很奇怪地看着沈秋意和沈秋然。
大年初一人扔屎尿,这一年都得倒霉。
他们看她们的目光很怪异,是不是这家人平时太过分大得罪人,所以才被人大年初一泼屎尿的?
沈秋意气愤地骂道:“难道就让他这样逃了吗?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来吵一架,打一架,搞这种阴招做什么?”
沈秋然问:“你现在追过去,人家把一身衣服脱了,换另外一身,你认得出是谁吗?他还戴个帽子,他头发是长的还是短的,或是光头的,你知道吗?”
沈秋意被问得一噎,但还是很生气,“大年初一的,他拿屎尿来扔人家家里,他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人家倒霉?”
沈秋然却想得很开,微微笑道,“你就把这些屎尿当成肥料,大年初一的,有人主动给我们送肥料,我们今天都会丰衣足食,五谷丰登。”
沈秋意诧异地看着沈秋然,这样都行?
很快,沈秋意对沈秋然生出一丝心疼,如果换作以前,沈秋然绝对不可能这么冷静去处理事情的,可能会比她更愤怒。
沈秋意后知后觉发现,沈秋然变了……
见沈秋意的气还没消,沈秋然又道,“那桶屎尿刚好淋在我们菜园子,我们今年的菜会长得更好,吃不完,还能拿去供销社换钱票,你应该高兴,回去忙吧,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要开开心心的。”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秋意也不好再生气,她提高音调:“有人主动给我们送肥料,我们今天一定会五谷丰登的!”
说完,她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
“谁那么缺德,大年初一往人家家里扔屎尿,就不怕天打雷劈?”
“会不会是这家人本身也不好,罪得了什么人。”
“我看着不像,光从那个孕妇说的话来看,她就不是一个坏人。”
“她不是坏人,她是医生,医术还很好,我们街坊还是挺清楚她的为人的,她男人还是军人。”
“这么说,那肯定是嫉妒她的人想她倒霉,才在当年初一给她家泼屎尿。”
“这一家人坏不坏我不清楚,但是能在今天给人家家里泼屎尿的人,肯定不是善类。”
沈秋然转过身,慢慢的往回走,她含笑地听着外面的人议论,漆黑的眼底一片清冷。
是谁这么缺德?
她诅咒他,这辈子都只能吃屎!
要是让她查出来是谁,这半桶屎尿,她一定要喂他吃完!
陈寡妇已经提来一桶水,把那些菜淋干净了,她比沈秋意更加留意沈秋然。
沈秋然表面说不生气,可今天是大年初一,换成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不开心。
陈寡妇道:“菜我淋干净了,这个味道等一下就会慢慢散去,就当对方给我们淋一次菜吧,秋然你不要生气,不要因为这事影响心情。”
沈秋然扬了扬唇,“我没有生气陈嫂。”
她只是在想,是谁这么缺德。
柳阿辉?伍氏和覃水玲?蔡招娣?李秀萍?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竟然有这么多人不想她好过。
“秋然,南承真的不能回来陪你过年吗?”陈寡妇看着沈秋然问。
沈秋然点点头:“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工作特殊,几年不见一次面也有的。”
自从上次何诗容吃灵芝吐血,他误会她后过来向她道歉,她就没再见过他。
她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
除了在医疗站上班,下班之后,也有人找她看病,她一点都不清闲,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陆南承的事,她不知道他是执行任务去了,还是在部队上班,她也没有问任何人关于他的事,也没有告诉他关于他的任何事。
沈秋然努了努嘴,原来她对他,一无所知了。
而且这段时间,她也不再做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也没在梦中见过他。
她想,她应该跟他,是彻底缘分尽了,他不会再回来,现在的他也不再属于她……
不过没关系,这样也挺好的,这段时间除了部队给她每个月发了工资,她还挣了不少外快,有了不少积蓄。
她相信,凭她的本事,能够在这个世界很好地生活,还能养活孩子。
男人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钱有就行了。
陈寡妇心疼地看着她:“不能陪你过年,到时候能不能回来陪你生孩子?”
沈秋然笑道:“整个孕期他都没有陪我,生孩子那刻我更不需要他陪,他好好搞事业就行。”
陈寡妇笑:“你能这么想就好,军嫂就是不容易。”
……
中午,南家人全都过来吃饭了。
陈寡妇和沈秋意知道南文安跟陆南承一个部队,她们知道南文安也没有假期回家过春节,心里舒服了一些,不然同一个部队,看到南文安回来陪家人,陆南承没有回来陪家人,她们会替沈秋然感到失落。
沈秋意和陈寡妇也没有提起有人扔屎尿进院子的事,年初一的中午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阳秦也带着娃儿过来了,大人们都给每个孩子准备了红包。
而且他们都很大方,白语兰南俊峰和南文彬给孩子准备的红包是每个都是一张大团结,南文杰和南瓜给孩子的红包是五元,沈秋意和陈寡妇陈冲给孩子的红包是三元。
中午饭在温馨家园吃,晚饭在南家吃。
他们吃过中午饭后,一起去逛街。
今天,允许私下买卖。
有很多有手艺的人,都出街卖起了自己的作品。
比如春节要贴的剪纸,手捏泥人,炸爆米花,棉花糖等等。
街道很热闹。
他们就随意逛逛,没想到见到了,大家都以为在执行任务的陆南承!
他陪着何诗容站在棉花糖前,等着老板给他们做棉花糖。
他上身穿的是浅灰色长外套,扣子扣紧,看不出里面穿的是啥,下身是黑色长裤。何诗容里面是一件粉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大红长外套,很显眼,加上她身边的男人,鹤立鸡群,想不被人关注都不行。
不说沈秋然能够从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他,就连沈秋意陈寡妇都能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到他时,她们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了。
定睛一看,是陆南承!
南瓜喜欢边逛边吃东西,她买了一袋子的辣条,非让沈秋然陪她一起吃。
做辣条的人手艺比阳秦好,因为这辣条比阳秦做的要好吃。
沈秋然也顾不上淑女不淑女,反正她也不是淑女,在南瓜的要求下,她也边走边吃起辣条来。
明明很好吃的辣条,在看到陆南承后,口中的辣条变得不知道是什么味。
她想叫他们拐方向,不要跟陆南承碰面。
沈秋意却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之后,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陆南承:“姐夫他怎么在陪着一个女人?”
不是说他没假吗?
怎么现在在陪别人过年也不陪秋然过年?
白语兰和南俊峰南瓜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好。
刚才还开开心心的大宝小宝看到陆南承后,也变得不开心了。
爹真的不要她们了。
她们想哭……
陈寡妇也感到不可思议。
沈秋然是孕妇,是妻子,家里还有大宝小宝两个孩子,陆南承有时间都不回家陪自己的妻女,却在外面陪别的女人,什么意思?
在外面偷吃了?
沈秋意和陈寡妇并不知道陆南承和何诗容的事,更不知道沈秋然要和陆南承离婚的事,南家的人没告诉她们,大宝小宝没告诉她们,沈秋然也没告诉她们。
现在突然看到陆南承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他还为那个女人付棉花糖的钱,沈秋意不等沈秋然回应她,她气呼呼走过去,生气地质问陆南承:“姐夫,你怎么陪个女人在这里?你是不是要跟我姐解释?”
沈秋然皱了皱眉,怕沈秋意把事情闹大,她赶紧走上前来拉走沈秋意:“回家我再跟你说。”
她这样,沈秋意就知道她跟陆南承有问题。
沈秋意偏不走,她握紧沈秋然的手,“姐,你不要怕他,你跟我说,姐夫是不是欺负你?”
沈秋然:“他没欺负我,街上太多人,给大家一个面子,咱回家再说。”
陆南承听到沈秋意的声音,转过头就把目光落在沈秋然身上。
沈秋然也是穿着大红色外套,下身是白色裙子。外套很宽松,但还是能够看到她肚子已经隆起。
她脸蛋圆润了一些,本就白嫩的皮肤变得更加粉嫩。
眼睛更好看,可能是快当妈妈的原因,她身上透着一股成熟的柔情。
陆南承请了假,想到供销社买些东西到温馨家园拜年,陪大宝小宝的。
而且这还是沈秋然第一次在这里过年……却在这里见到了何诗容,何诗容也是要去供销社。
他想说明这一切,却见沈秋然拉不走沈秋意时,轻轻说了句:“我跟他离婚了。”
他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沈秋意像被雷劈了一样,就连走过来的陈寡妇也像被人当头一棒,打得她整个人都要傻掉。
离婚?
秋然跟南承离婚了?
他们怎么可能离婚?
秋然还是孕妇呢!
他们还有大宝小宝呢!
沈秋然趁沈秋意呆住时,拉她速速离去。
陈寡妇紧跟上去。
白语兰南俊峰南瓜他们冷冷地扫了一眼陆南承,也带着孩子离开。
回到南家,沈秋然把要跟陆南承的事都向沈秋意和陈寡妇说了。
沈秋然露出轻松不在乎的笑,还说了谎:“你们也知道,当年结婚,是我强迫他的,其实他跟何诗早就有感情,当年他是逼不得已才娶我的。”
沈秋意骂道:“那又怎样,他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何况你现在还怀孕了!他在这个时候跟你离婚,是什么意思?”
沈秋然纠正她:“是我要跟他离婚,不是他要跟我离婚。”
沈秋意翻白眼:“有区别吗?”
陈寡妇一脸忧愁:“你这样,他部队也不会批准他离婚吧?我听说像南承这样的,结婚离婚都要打报告的,要审的。”
沈秋然点头:“他之前打过一次了,第2次要隔8个月,这8个月还没到。”
沈秋意听到之前陆南承就打过一次离婚报告,她尖叫:“什么?他之前打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