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松源看向身侧的采采。
“我身为崔家子嗣,理应为崔氏分忧,所以纵使不愿,也不得不接受。”
“起初听闻公主之名,后又知晓公主为人,崔某自问配不上公主殿下。”
“只是此事非你我二人可以左右。”
“原想,若公主不嫌弃,崔某也愿敬重公主。”
“可我心中已有所属,崔某不想欺骗公主,这才约公主出来说清楚此事。”
采采沉默不语,显然,崔松源并不想娶自己。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采采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想了想,她开口道。
“你既知无不言,我也不愿瞒你。”
“其实我的心里也有一个人的影子,虽与他此生再无缘分,却也一时半会儿放不下。”
“父皇母后都夸赞你是个极好的人,与你接触一二,也知晓他们没有看错人。”
“但或许造化弄人,似乎再如何好的人,也未必是刚刚好的那一个。”
“若勉强绑在一起,反而心生怨怼。”
崔松源没想到,采采心里已经有人。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替采采感到遗憾。
“崔某不知公主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想来也是个极出色的人。”
想起贺青,采采心中满是苦涩。
两人袒露心事,关系倒是似乎拉近了几分,于是不由得好奇追问。
“你心里的那个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崔松源偏头看向月光下粼粼银光的湖面,唇角慢慢勾起,眼里有了暖春。
......
未晞和崔鸢聊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发现采采不在。
她仰头四顾,寻了一圈,却隐隐约约,看到月光下两道身影在湖边漫步。
月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又交织在了一起。
未晞眯眼,不确定是不是采采,忍不住朝着萧九墨的方向看去。
彼时周迎不胜酒力,已经趴在了案几上,只有萧九墨还捏着玉杯,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事重重。
见崔松源不在,又再次看向湖边,顿时心口闷痛。
“哥哥,那边的是不是采采和......”
听到她的轻唤,声音带着几分落寞,萧九墨回过神,侧头看她。
“嗯,怎么了?”
未晞沉默着摇摇头,目光却再次忍不住看向了湖边的两人。
察觉她的不对,又想起此前崔松源不管不顾冲进林子里找她的一幕,萧九墨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他试探着开口问未晞。
“你觉得崔松源此人如何”
未晞一愣,缓缓转过头,对上了萧九墨探究的视线。
她好似被蛰了一下,慌乱的扭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还......还行吧!”
“他是崔鸢的哥哥,品貌也不俗......”
似乎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作答,她飘忽的眼神和脸上浮起的红晕,以及一改以往大大咧咧的性子,都让萧九墨确认了一件事,心不自觉的一沉。
他面带无奈的再次开口。
“未晞......”
“父皇母后都觉得崔松源不错,可堪良配,和采采的性子也相合。”
他说得虽有些委婉,但也足以表明意思。
未晞骤然抬头,眼里全是错愕。
“皇兄......你的意思是......”
萧九墨点点头。
“崔家想要尚主,父皇母后也默许,而他们选择让崔松源成为采采的驸马,此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未晞早就知道此事,但现在亲耳听萧九墨说出来,她还是如遭雷击,整个人怔愣当场。
目光再次落到湖边的两人身上,未晞的心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股股的寒风从破碎的心口灌入,冷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未晞微微抬头,看向满是繁星的夜空,她眼泪强行压了下去。
萧九墨没想到未晞的反应会这么大,立即担忧的将她扶着靠在了树根旁。
“未晞......”
他如今有些后悔,明知未晞可能对崔松源有意,却故意将他和采采的事点破。
但如果此时不说,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就连他都不知道,会走向什么样的危险。
他一向知晓未晞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万一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崔松源,导致最后姐妹反目,才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哥,我没事”
未晞忍受着心口的剧痛,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崔松源。
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很多很多。
可崔松源和采采义亲在前,她插在其中又算什么?
很快未晞强打起精神来。
“哥,我有点累,想回去了。”
萧九墨不再劝说,让丫鬟扶起未晞往行宫走。
。
没走两步,未晞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湖边。
月光下,一对璧人携影而立,粼粼湖光,在两人身上洒满银沙,如万千星子环绕,仿佛上苍的祝福。
未晞垂下头,仿佛被刺痛了双眼,她阖眸,晶莹的泪珠滴滴坠下,碎了一地的星河。
她扭头,沉默的回了屋,早早的熄灯,却直到深夜,还能听到衣料摩擦出的细碎声音。
第二日的游湖,未晞以脚伤未愈回绝,采采和崔鸢想要陪着她,却见她形容憔悴,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以为脚伤不简单,当下没了游玩的心思,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未晞出声阻止,她并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兴致,可她不参与,采采和崔鸢都没了兴致。
知晓缘由的萧九墨自然也没有劝阻,崔松源听闻未晞伤势不妥,也赞成立即打道回府,生怕耽搁了未晞的伤势。
如此,未晞也不得不妥协,心内颇为内疚。
这一次牧场之行草草结束,临走之时,周迎特地赶来,他骑着马,也跟在了采采等人的马车后面,准备一道回京。
他是个极有才思妙想的人,又见识广博,一路上与萧九墨和崔松源聊着,时不时向采采说起京外的趣闻,倒是让这回程的路,变得颇为有趣,也给大家留下了很不错的映象。
进了城门,周迎与众人一一惜别,打道回府。
崔松源也带着崔鸢向采采和未晞辞别。
隔着车帘,崔松源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未晞。
告诉她,他已经向采采说明一切,虽未提及未晞的名字,却也已经打算回去后,向父亲坦白。
如果非要尚主,不一定只能是采采,或许可以是她。
他还想问她,她对自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如果不讨厌,愿不愿意与自己相处试试。
然而,再多的话,终究眼下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