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但就是想看到他,好似他只是站在那儿,就把周围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未晞就这么遥遥的望着,见他对那些围着他的闺秀们和颜悦色,又莫名的气恼起来。
采采此刻还不知道,未晞留在园中的原因,她心事重重的回到宫中,呆坐许久后,还是决定去寻苏婉姝。
回到宫中,她似乎在听人禀报什么,等她进殿,一个内卫模样的男子便从地上起身离开。
苏婉姝的面色不算太好,甚至带了几分担忧。
见了采采她柔和的笑道。
“那春花宴好玩吗?”
“可交上了几个聊得来的闺秀?”
采采摇摇头,有些忐忑不安,却又不知开口的踌躇。
见她面上藏不住事,苏婉姝无奈的轻叹。
“你呀!”
“可真真是叫我操碎了心。”
一边说,她一边起身上前,握住采采的手,将人牵到了榻上,把她搂在了怀中。
“说吧,有什么心事?”
“我是你娘,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说的”
“可是方才遇见什么事了?”
苏婉姝开口引导,采采又本就有话要说。
如今在苏婉姝的怀里,她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于是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
“娘亲,我其实心里有一个人。”
“一直不曾告诉娘亲,是因为我之前也并不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几日,我翻来覆去的总是会想他,脑海里也总是浮现和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今儿在春花宴我又见到他了,他对我说了很多话,也表明了心迹,也答应我一定会拼命努力考上武举人。”
“我心里欢喜,却又不知如何跟娘亲说。”
说到这,她看着苏婉姝坐直身体,表情十分认真。
“娘亲,他只是外祖母府上一个小小的侍卫,但他对我真的很好,还救过我。”
“可我也知道,他的身份低微,怕是入不了娘亲的眼。”
“可他武功很好,人也很好!”
“您不是说,只要能有个功名,就可以......就可以......”
苏婉姝安静的听着。
只是越听,她眼里流露出的眼神就越心疼。
等到采采说完,她又重新将采采揽在了怀中。
“傻孩子!”
“你说的他,叫贺青对不对?”
采采一惊,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婉姝。
“娘亲怎么知道......”
苏婉姝有些失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你当你父皇派到你身边暗中保护你的暗卫都是死的?”
“自打你进宫就有些不对劲,我也叫月莲过来回话。”
“之后我与你外祖母也谈了谈,很快就发现你有事瞒着我了。”
“担心你又着了小人的算计,所以我又命人调查了这一路的情况,那叫贺青的侍卫,便引起了我的注意。”
“加上他也算救过你,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多少话本里都有,最叫没有见识过的闺秀们神往。”
“我怕你也会如此,所以特地查了查那贺青。”
听到这,采采有些不高兴,却又有些心虚。
但转念一想,苏婉姝也是为了保护她。
“娘亲~~”
采采撒娇的在苏婉姝怀里蹭了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苏婉姝又气又好笑的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你呀,都多大了,也不知道体谅一下母后。”
“分明几个孩子里,你最乖巧,应该最叫我放心,可谁知,最不省心的却是你!”
苏婉姝说罢,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一卷卷宗,递给了采采。
“其实不论是谁,只要是你心有所属之人,我和你父皇都会反复调查,以免将来你吃亏。”
“所以贺青也不例外,你也不要多想。”
“不过,他的确是让我吃了一惊,我也不瞒着你,你看看吧!”
采采接过卷宗,却迟迟不敢打开。
她相信贺青,可又害怕他的身份真的有什么问题。
他也提过,自己无法参加科举,可见他的身份并不简单,至少不是什么良家子弟。
见她不动,面上挣扎,苏婉姝又叹了一声。
“贺青祖上也算是辉煌过的,先帝在位时,他父亲一度坐到了江宁知州的位置。”
“然而,十六年前,天下闹灾荒,朝廷拨银二十万两到各州府,却不想江宁知州贪墨赈灾银两,导致一州之地饿竭千里,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于是朝廷下令抓捕贺青的父亲处斩,并株连贺家上下,男的发配岭南,女的押入教坊司,并三代不得参加科举入仕。”
“按理来说,贺青本该被发配去了岭南,但他既然得了机缘离开,我自然也不愿多去追究。”
“可他这样出身的人,且此前也并未对你袒露全部,他如此隐瞒身世,又究竟对你所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苏婉姝不愿戳破采采,对喜爱之人的美好幻想。
她知道这会很痛苦!
可与其让采采继续沉沦下去,倒不如将她打醒,以免误了终身。
采采捏着卷宗的手一松,卷宗哗啦啦的落地散开,其中被层层叠叠掩盖住的真相,却如一柄利箭,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
她怔怔的望着地面,泪水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哒哒”滴落,一颗颗砸在了那卷宗之上,将漆黑的字,晕染出一朵朵墨色的花。
这一刻,贺青的甜言蜜语还历历在目,那美好的画面却开始寸寸龟裂,如同她破碎的心。
“他为什么要瞒我......”
“为什么......”
采采可以不在意,他的出身,他曾经所经历的苦难,可她不能不在意,他可以的隐瞒。
她甚至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向娘亲表明了对他的心意。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采采失声痛哭,这一刻她明白她和贺青彻底结束了。
她无法原谅他的隐瞒,娘亲也更不可能让她和一个罪臣之子在一起。
见采采哭得伤心欲绝,苏婉姝心疼得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身为一个母亲,她多么的希望采采一生顺遂,永远开开心心,可事与愿违。
哪怕她再如何费尽心思的保护采采,命运总是会见缝插针的寻找机会,让采采承受痛苦。
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采采身边,让她能够顺利的度过这段阵痛,一点点修补内心的伤痕。
至于那个贺青......
苏婉姝的眼神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