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忙前忙后,认真做着每一项检查。
顾博延退到旁边等着,以防挡到医生和护士。
最后检查完瞳孔和心率,医生取下听筒,顾博延快步走过去,询问情况,“蒋主任,怎么样?我兄弟怎么样?是不是快醒了?”
蒋梁深呼一口气,有些遗憾地告诉顾博延,“经过仔细检查,傅队长,只是有苏醒迹象,但还没有苏醒,这是正常现象,傅队不是完全植物状态,他有一些潜藏的意识,但是不完全,所以有时候会有一些知觉,就是现在看到的手突然动一下,或者突然睁眼。至于什么时候醒,会不会醒,这个医学生没办法解释,也没有确切时间。”
听着蒋梁的话,顾博延燃起的希望,又破灭,垂着头不说话。
蒋梁拍拍顾博延肩膀,以示安慰,“别灰心,再等等,这也是个好兆头。”
顾博嗯声回答,蒋梁再次拍了拍,带着人离开了病房。
顾博延看着病床上的傅铭晨,失落又想笑,又夹杂着无奈。
“我说傅大队,您老能不能给个准信,像平常训我们一样,说一就是一,别搞这种瞎幌子,行不行?你兄弟我的幸福还拴在你身上呢。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完了之后又没动静,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忽然和沈安念有了什么心灵感应才产生的反应。”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博延插着腰正数落着傅铭晨,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吓得他手从腰上滑落,猛转身,来人正是沈安念。
沈安念绕过顾博延,直奔傅铭晨床前,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傅铭晨的手,另一只抚上傅铭晨的脸颊,语气中全是期待,“铭晨,我回来了,你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
沈安念喊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傅铭晨依旧丝毫没有醒着的迹象。
顾博延想出声提醒,傅铭晨其实还在沉睡,但看着沈安念期待的样子,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重新插在腰上,低下头,烦躁的转身。
“铭晨,你别睡了好不好?”
沈安念偏头贴上傅铭晨的脸,轻声言语。
终于顾博延看不下去了,最终开口,“蒋主任说,手动只是正常现象,不代表苏醒,所以,傅铭晨没办法回答你。”
顾博延几乎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
这个惊喜是他想带给沈安念,傅家以及他自己的。可是没搞清楚确切情况,又让希望落空,顾博延又惭愧又内疚。
沈安念呼吸停滞了几秒,但她没怪顾博延,她知道顾博延也是好心,更是真诚希望傅铭晨能醒,看见点微光,自然想到的也是分享给他们。
沈安念趴在傅铭晨耳边,握着他的手,温然耳语,“不怕,我在,我陪着你,都等着你慢慢醒来。”
顾博延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沈安念。
沈安念就这么贴在傅铭晨耳边,静静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两颗跳动的心,通过牵着的手传递温度,一点一点靠近。
即使傅铭晨闭着眼睛,没有意识,但沈安念始终坚信,傅铭晨也能感受到,知道她在陪他。
病房外,顾博延十指插进短发,抱着头,蹲在墙边,自己把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恨了一遍又一遍。
要不是他,疏忽大意,年底傅铭晨已经回了傅家,三茶六礼,去沈安念家提亲,这是傅铭晨跟他说过的话,年底把人订下。
可是现在,所有美好遥遥无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博延脚蹲麻了,撑着墙,缓缓站起,刚准备进病房,郑茹榕,傅正庭也到了。
两人要进病房,被顾博延挡在门前拦下了。
“哎,博延,你干嘛,让我们进去看铭晨啊。”
郑茹榕说着去拉顾博延叫他让开,顾博延不动,还突然弯腰向两人鞠躬,身长让郑茹榕退后了好大一截,不解问道:“博延,你这是干什么?”
顾博延低着头回答,“榕姨,傅叔,铭晨……”
“铭晨怎么了,你这孩子,有什么就说。”
顾博延说了一半,这可把郑茹榕急得不轻。
“铭晨,没醒,我没搞明白状况,就贸然通知你们,害你们空欢喜一场,对不起。”
顾博延终于是说完了,郑茹榕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搞半天,是铭晨没醒。”
“好了,这不怪你,先起来。”郑茹榕上前把顾博延扶起身,“榕姨和你傅叔说过了,铭晨的事,不怪你,你不用一直有心理负担,看看最近都瘦了。”
“榕姨,我没瘦,我还胖了呢?你看。”
顾博延说着,抬起手臂,鼓起肱二头肌给郑茹榕看。
郑茹榕慈爱地笑了,“好好,看见了。”一世书城
“咱们进去吧,看看铭晨。”
可是顾博延还是不动,试探地问道:“要不,咱们待会再进去。”
郑茹榕看了一眼病房门,狐疑道:“念念,在里面?”
顾博延点点头。
看样子,沈安念在里面有一会了,比他们早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进去,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估计又要激起伤心了,不进去也好。
“老傅,咱们先回去吧,让他们两个说说话,咱们也得回去,照顾好亲家。”
“好。”
最终,郑茹榕,傅正庭只是来走了个过场,从顾博延那知道了消息,没有见沈安念,又连夜返回了c市。
郑茹榕,傅正庭走后,顾博延重新回病房,跟沈安念说了几句,便回了单位。
所有人都走了,沈安念借了病床的一点位置,傅铭晨胸口的一点位置,闭眼养神。
那天之后,沈安念没回过c市,郑茹榕,傅正庭偶尔过来。
安兰蕙偶尔打给沈安念电话,沈安念会接,但不主动联系。
沈安念往返于学校和医院之间,她按照医生所说,每天都给他讲自己发生的事情,有时候讲着讲着自己就笑了。
傅铭晨昏迷的这期间内,沈安念也变得更加注重仪式感,平安夜她给他送苹果,情人节给他送玫瑰,总之,大大小小只要是个节日,沈安念都变着发的给傅铭晨送礼物,她乐此不彼地做着这些在别人眼中幼稚而又荒唐的事情。
春夏交替,四季轮转。
沈安念照顾了傅铭晨一天,一个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