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人民医院,沈耀光被抢救过来了。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等麻醉过了,先转重症监护室。”
  高薇先出来告诉家属情况,说完又回了手术室。
  “谢谢,医生谢谢。”
  安兰蕙含泪道谢,听到沈耀光脱离危险,这才想起来询问旁边的人,“傅董,我们家老沈麻烦你了。”
  “沈太太,你言重了,你们是安念父母,以后咱们还是亲家。”
  傅正庭回答得很官方客套,而后继续说道:“我夫人通知了安念,她一会就到。”
  “希望沈夫人,见到安念别太激动,她刚从警局录完口供,没有停歇接待电话就过来了。”
  最后一句傅正庭特别停顿了一会才说。
  安兰蕙愣住了,她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沈安念一个没接,郑茹榕只是打了一个,沈安念二话不说就赶回来,好像郑茹榕更像母亲。
  安兰蕙的心被扎透,过了好半晌,安兰蕙才回傅正庭,“好,我知道了,谢谢,傅董。”
  傅正庭嗯了一声,走到旁边,抬手看了一下手上的表,时间差不多,郑茹榕应该也快到了。
  傅正庭抬眼看向走廊另一头,郑茹榕提着东西,匆匆走来。
  沈耀光从手术室被推出来,送往重症监护室,人还没有醒。
  “老沈!老沈!你醒醒!”
  安兰蕙跟着移动床喊了一路,可是沈耀光根本听不到。
  到了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能进去,安兰蕙被挡在门外,又是一副要哭模样。
  “哎,亲家,别担心,高院长医术很好,她主刀你放心,亲家一定没事。”
  郑茹榕把安兰蕙牵过来,用心安慰着。
  安兰蕙半捂着面,微微点头。
  郑茹榕说到高薇名字时,瞥了傅正庭一眼,傅正庭把脸转到一边,不自觉地咳了一声。
  不一会高薇从病房出来,朝安兰蕙说道:“病人本身就有高血压,加上气急攻心,脑内充血,才会晕倒,现在脑内淤血已经清除,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偏瘫,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偏瘫!
  安兰蕙直接退倒在座位上,目光呆滞,眼泪接着就流了出来。
  郑茹榕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劲的朝傅正庭使眼色。
  傅正庭对高薇说道:“高院长,这方面,你是专家,麻烦你尽力。”
  “术后恢复有很多因素,我也无……”
  高薇说到一半,就看见郑茹榕看着安兰蕙疯狂在暗示她,高薇才中途改口,“术后恢复有很多因素,要遵医嘱,我说的也只是可能,安女士,你也别太担心。”
  安兰蕙眼里这时才有了点光,脸上的表情也有了点动容,不确定地问高薇,“真的吗?高院长?”
  高薇:“嗯,待会我会列一个注意清单给你,饮食各方面都要注意。”
  “好,谢谢!高院长。”
  高薇回应,“应该的。”
  随后高微朝傅正庭,郑茹榕微稍微颔首,走了。
  沈安念也赶到了医院,和高薇一来一去,刚好错开。
  “我爸呢?”
  沈安念问安兰蕙,没有称呼,直接问。
  “会喊爸?不会喊妈?”
  想到郑茹榕一个电话把沈安念就过来,生为亲妈的她,却被当作陌生人,安兰蕙就来气。
  “好,那我重新问。”沈安念清清嗓子,重新开口,“安老师,你的丈夫,沈总,也就是我的父亲,情况怎么样?”
  “沈安念!你……!”
  沈安念问完,安兰蕙更气了,气得话都没有说完。
  看着母女俩见面如仇人一样的剑拔弩张,郑茹榕赶忙打圆场,“安安,你爸在重症监护室呢,没事啊,过两天就转普通病房了,别担心昂。”
  “好,妈,麻烦您和爸了。”
  沈安念温和地和郑茹榕说道,安兰蕙把头偏到一边,不想看沈安念。
  沈安念侧脸和郑茹榕说道:“妈,您和爸可以回避一下么,我有些话想和安老师说,家丑。”
  家丑不可外扬,后面四个字沈安念没说。
  “哦哦,好好好。”郑茹榕从凳子上站起,把提来的东西放到安兰蕙旁边,“亲家母,这你拿着啊,亲家公醒了,给他吃,有助于血液循环和降压。”
  说完郑茹榕又靠近沈安念,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安安,好好和你妈妈聊,毕竟是你妈妈。”
  沈安念点点头,郑茹榕拉着傅正庭回避。
  “想跟我这个,安老师!谈什么?”
  安兰蕙问沈安念,安老师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沈安念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兰蕙,“叫我回来干什么?”
  “回来干什么?”安兰蕙从凳子上站起,指着病房,开始呵斥沈安念,“里面躺的是你爸,医生说可能会偏瘫,你有没有心?”
  沈安念没说话,任凭安兰蕙骂,骂完停了一会,安兰蕙又说道,“算了,我不跟你吵。你去学校办理休学,等你爸好了,你再回去,晚一年毕业也好,正好可以调理你的情绪,控制病情,到时候再跟傅家谈你和傅铭晨的婚事。”
  休学,调理情绪,控制病情,谈婚论嫁。
  安排得真妥当啊!
  沈安念忽的笑了,是悲哀,心死,嘲讽。
  “好好跟你说话,你笑什么?”
  安兰蕙又是一阵不满。
  “这是我的人生还是你的人生?”
  沈安念眼中毫无波澜,用很平静地语气反问安兰惠。
  安兰惠的愤怒积压在太阳穴处,铁青着一张脸说道:“好啊,现在妈都不叫。”
  “妈?”
  沈安念嗤笑一声:“你担得起这个妈字吗?”
  “我怎么担不起!”
  “那好,妈妈。”
  沈安念特意加重了妈妈二字的读音。
  “我想问问你,我小学五年级那一年,全国大暴雪,有一天晚上雪下的特别大,所有同学都有家长来接,我在门卫冻的脚都等木了的时候,你在哪?”
  “我…”安兰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有这么回事吗?”
  “有!”沈安念坚定不移地回答。
  没等安兰蕙想起来回答,沈安念继续问道:“还有,初二那年我得了阑尾炎,老师告诉你来接我的时候,你又在哪?”
  阑尾炎这事,安兰惠记得,她张口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带高三班,学生太忙,我不是让小陈叔叔去接你了。”
  “是啊,你忙,你永远都很忙。”
  “你忙着带有钱人家的小孩,忙着巴结权贵,你忙的根本就没注意到你的女儿,曾被你口中的好学生,好孩子给霸凌过。”
  有些往事沈安念虽已释怀,可好了伤疤却忘不了疼,她不再打算给安兰惠辩解的机会,开始咄咄逼问。
  “我和傅铭晨在一起,你们不同意,觉得他是大头兵,现在我想采访一下安女士,知道傅铭晨是傅氏二公子的时候是何心情?”
  安兰惠瞪大了双眼,抬起巴掌作势要打沈安念,沈安念以极快地反应速度躲开。
  “我长大了,你再打我,我会记仇。”
  “沈安念!”安兰惠一声怒吼,到这番境地她也不想承认是她错了。
  安兰蕙声嘶力竭,“我生你养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我到底哪里让你如此憎恶!”
  憎恶?
  沈安念想她不憎恶安兰惠和沈光耀,她只是失望。她对他们的爱,已经在他们对她的选择一次次否定中,消磨殆尽。
  “我不憎恶你,我憎恶我自己。”沈安念一步步走到安兰惠面前,带着对死亡的蔑视。望着她。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办法再次回到你身边,做你的傀儡女儿。”
  “当然,我也无法否定我这条命是你们给的,倘若你觉得不甘,你拿去吧,我还给你们。”Ηsωω四Xěτ/
  沈安念说还给她,平静得渗人。
  安兰蕙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