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正在紧张的来回出入各个科室,诺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松的谈话声,有人离去,有人重生。
滴滴的声音冲冠着着耳朵,沈安念拼命地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终于明亮了,但入眼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黑暗,青面獠牙的牛头马面,而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被救出来了。
沈安念有些庆幸,可也没有很高兴,挪动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坐在床前打盹的叶婉婉,被沈安念的动作弄醒了,回过神,俯身紧紧抱住了沈安念:“安安,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呜呜。”
叶婉婉过于激动,勒得沈安念有点喘不过气,她抬起没有打点滴的右手,拍了拍叶婉婉,声音有些哑:“快点起来,咳咳咳,你要压死我了。”
“胡说!我才100斤。”叶婉婉反驳着,随后赶忙起身。
沈安念没有说话,目光在病房里流转,没有看到人,继而望向门外,这时叶婉婉截住了她的视线。
“别找了,没来,打电话也不接,平时看着对你那么好,咋干出这事。”
想起李浩倡出来后,她骂他怎么能丢下沈安念,李浩倡朝自己吼出的“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放的火!”叶碗碗就愤然,但这个她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的闺蜜,只能委婉表示。
被戳中心思,沈安念笑了笑,带着自嘲。
火场里,李浩倡丢下自己那一刻,对于这个男人,她就已经死心了,不是矫情,也不是无情,可往往有时候,细节里藏着爱,也藏着秉性,更何况是生死攸关。
她想看看他是否有最后一点良心,会出现在医院,但李浩倡没有。
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叶婉婉把沈安念扶起,靠着,沈安念转移了话题:“谁救我出来的?”
“那么大的火,肯定是消防员啊。”
叶婉婉眼神有一丝闪躲,沈安念也看出了她的故意隐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婉婉
对上沈安念的视线,叶婉婉最怕沈安念这么看着自己,眼神没有一点波澜,但却十分瘆人,她瞬间怂了,“是傅铭晨。”
沈安念怔了怔,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傅铭晨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是职业,还是碰巧?
沈安念想继续问明白,没等她开口,叶婉婉借出去买吃的,快速逃离了病房。
傅铭晨特地嘱咐过不要让沈安念知道,特别是他受伤。
关上门,靠在墙上,叶婉婉长舒了口气,还好跑得快,不然沈安念再问一会儿,自己肯定全说了。
叶婉婉缓了一会儿,开始给傅铭晨发微信:安念醒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嗓子有点哑。
此时,医院另一边的病房里,孟文彬正在训人,震天的吼声快要溢出手机屏幕。
傅铭晨把手机拿远了些,面无表情地受着孟文彬的骂。
“傅铭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啊?作为队长,放弃指挥,不做好防护就擅自行动。看看!这就是你的能耐!”
“报告!没有!”
傅铭晨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孟文彬沉沉叹了口气,手臂一挥与自己和解了,“500字书面检讨,出院,全队面前检讨,严重警告处分。”
“是!”
孟文彬训完,傅铭晨回叶婉婉的消息。
「知道了。」
抬了抬受伤的手,医生包的似乎有点夸张。
抱着沈安念往外冲时,他就一个念头,快点出去,屋顶的灯陆陆续续掉落,有一盏没来得及避开,砸到了自己的背上,划伤了手臂。
醒了就好,自己这伤和处分,受的也值了。傅铭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叶婉婉提着粥进病房,李浩倡到了,正在和沈安念说话。
“安安,这些都是平时你爱吃的,别生气了,我当时是真的吓坏了,我第一时间是要跟着救护车来的,可是叶婉婉不让。”
李浩倡大大小小,买了好多东西,沈安念看了一眼,都是给病人补充营养的,也都是她爱吃的。
已经在心里给李浩倡下了判决书,她自然不会承他的情,“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医生暂时不让吃,以后别来了。”
沈安念说完,李浩倡露出了沮丧的神情,见叶婉婉回来了,朝沈安念说了道:“你现在在气头上,怎么骂我,说我都可以,但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好好休息,回学校我好好照顾你,这些东西就留着吧,总能吃的。”
李浩倡说完便出了病房。
叶婉婉把粥递给沈安念,她没胃口,但又不忍驳了闺蜜的关心,喝了小半碗,实在喝不下了,就把剩下半碗递给了叶婉婉,说一会再喝。
“你真打算,就这么原谅他了?”李浩倡走后,叶婉婉问道。
沈安念摇头回叶婉婉:“没有,找个合适的时间提分手,毕竟之前他对我的好,我不能否定,说清楚就好。”
叶婉婉松了口气,还好脑子清醒。
苏醒后,沈安念各项检查正常,转到了普通病房,同病房的爷爷喜欢每天看新闻,沈安念无聊就跟着看,恰好正在播放那天的火灾现场。hpsω1㈠四XΠě/
“三天前,君临大酒店发生特大火灾,此次火灾共造成10人受伤,6人死亡,其中还有一名消防员。据警方调查取证,是有人故意报复社会纵火……”
报道后面的内容,沈安念没有听清。
她正盯着屏幕上,傅铭晨抱着自己冲出来,送上救护车的画面,沈安念看到了他受伤的右手,小手臂已经被血染红,额头满是汗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的。
沈安念想,一定是疼的。
“他在哪个病房?”
沈安念将视线望向叶婉婉
婉婉知道,这下瞒也没用了,索性招了:“隔壁205。”
话落,沈安念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自己拔了针,就往隔壁病房走,叶婉婉赶紧通知傅铭晨。
【安念知道你在医院了,她已经过去了。】
傅铭晨拿过旁边的病号服上衣,准备穿上,停了一会,又放了回去。
沈安念进去时,病房里只有傅铭晨一人,右手缠着绷带,赤着上半身,背上是清晰的淤青和划痕。
沈安念抿唇,这伤换了一般人,肯定受不住,也就是傅铭晨,常年部队训练,才能有这样的身体素质。
站了好一会,沈安念才慢慢抬脚,走到傅铭晨病床前,“好久不见。”
“嗯,两年三个月零八天。”
傅铭晨记得太过详细,沈安念明显楞了楞,过了几秒才再次开口:“伤,,没事嘛?”
傅铭晨重新拿过衣服,往身上套,扣着扣子,一边回沈安念:“没事,小伤,习惯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过后再来看你,还有谢谢。”
沈安念只是真心实意想来和他说声谢谢,虽然可能意义不大,但她必须说。
“职责所在,无论是谁,我都会救,你不用挂心上。”傅铭晨扣好扣子,站起又补了一句:“我送你回病房。”
果然,傅铭晨觉得没什么,这样最好。
沈安念拒绝了傅铭晨的要求,但他坚持,等她反应过来,傅铭晨已经站到了自己旁边,拗不过,沈安念只好默认。
两人就隔一个病房,她去探病,傅铭晨送自己回来,两个病号穿着病号服,在医院走廊上演张郎送李朗,怎么看怎么怪。
几步路的路程,沈安念没想到,还能遇见李浩倡,他还没走。
沈安念眼不见,心不烦,当没看见,但偏偏李浩倡看见了自己,带着怒色朝自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