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要和我说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一脚踏入传送阵，楚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刚才谢斯年一路上都在看资料，看上去很专心的样子，楚潇默默跟了一路，也不敢问，生怕自己出声打断了谢斯年的思路。
只见谢斯年视线都没从手中的文件上移开，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和你说……”
事实上，他想这个问题已经想了一路了。
有。谢斯年啪一下合上手中的资料：“你应该知道，邪灵的四块灵魂碎片分别被镇压在ABCN四个地方吧？”
楚潇自知他接下来说的话非常重要，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严肃地点点头。
“对了，N市那位执行官你应该见过吧？就是刚才救援的时候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位。”
楚潇：“……”老实说她没注意到。
谢斯年通过她的沉默知晓了她的答案，微微沉默了一瞬，继续道：“正常，梁忆他本身存在感就不高，我也是和你稍微介绍一下他。包括他和你外婆，以及一些已经殉职的前任执行官在内，一同制定了‘锁魂计划’。”
“这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论，原本应该镇压于N市的邪灵灵魂碎片已经不在了。”
谢斯年看着她，认真地、一字一顿道：“它现在就在……”
……
一阵白光闪过，两人出现在老城区外一条人迹稀少的小巷子中。
楚潇正被谢斯年刚刚随口说出的惊天大秘密砸得昏头转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盯着面前逐渐熟悉的景色出神。
“回魂了。”谢斯年伸出一只手掌在楚潇眼前上下摆了摆，“这在执行官内部可以说得上是机密了……你这么吃惊啊。”
“是……是有点……”楚潇缓慢地将自己飘荡在空中的魂魄拽回来，抬起一只手用力揉了揉脸，“我、我给小阳子打个电话先。”他突然就很想听听阳竹的声音。
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之后，楚潇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工作人员收了她的手机就不知下落了，但是手机还没还给她呢！
“啧，”楚潇有些不爽地撇撇嘴，“拍综艺的酬金只给了一半不说，连我的手机都顺走了，这下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节目的报酬自然全都由田赋出，我替你盯着呢，一分都少不了你的。”谢斯年笑笑。
“至于手机，我过会儿让助理挑一个最新款的……嗯，两个最新款，送到你店里，留个做备用。”
“啊？”楚潇有些意外，“这，不用了前辈，太贵重了……”
“一点小钱。”
“……”
“别愣着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谢斯年特意将传送坐标设置在老城区内，就是想先送楚潇回家，顺路再看看阳竹的情况。
这个位置距离平安杂货铺并不远，楚潇和谢斯年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杂货铺所在的小巷口。
远远地，便看到有人在小巷子前四处张望着。
楚潇看到那人，面上一喜，高声道：“小小！”
挺久没见到余小小了，楚潇还是有些想她的。
只见余小小似乎是听到了这身呼唤，扭头朝楚潇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微微一顿，然后立刻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楚潇还以为余小小是来迎接她的，满心欢喜地上前几步正要说话，动作突然迟缓下来。
余小小眼尾微微泛红，眼底满是惊慌和无措，根本就没有任何见到高兴的神色。
“潇潇，你怎么才回来……”余小小拉住楚潇的袖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
楚潇连忙将她扶住：“抱歉，我把手机弄丢了，怎么了小小？”
不知怎的，她心里有隐隐约约的不安。
余小小泣不成声：“刚才……阳竹到家没多久……就、就有人闯进来把他强行带走了呜呜呜呜……”
楚潇牵着余小小的手骤然缩紧。
“我，我当时躲在房间里，他们没发现我，但是我也不敢出声……呜呜呜我已经报警了，潇潇我们怎么办啊……”
楚潇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时间，所有声音都听不到了。
一旁的谢斯年深深蹙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没等余小小这边哭诉完，谢斯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刚接通，就听到副手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谢队！我们在送陆小少爷回去的路上被人劫了，陆小少爷被他们带走了！”
“你说什么？”谢斯年的声音陡然粗重了几分，“你再说一遍，陆欣然怎么了？”
“……是属下看护不周，属下回去便提交辞呈……”
“不用。”谢斯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从澎湃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不是你们的错。知道是谁劫了车队吗？”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谢斯年派去护送陆欣然的自然都是他信得过的且极有能力的人，对方能在他的手下带走陆欣然，很可能祭出了一部分底牌。
他希望能够借此蛛丝马迹找到楚潇说的那个黑衣人的线索。
“属下只记得其中有个人好像是领头的，其他人对他都很恭敬……”
谢斯年沉声道：“能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吗，或者说他身上有什么特点？如果在场有人看到他的样子，立刻把相关线索全部告诉我。”
“好的谢队，部分伤员已经送到医院医治了，我马上就替您问。对了，有个队员拍摄了一段现场视频，作为证据已经上传到对立的资料库了，要给您也发一份吗？”
“发我吧。”
一份视频文件很快就被传送过来，谢斯年点开来看，视频画面一开始非常抖，似乎是拍摄者情绪起伏很大，颤颤巍巍拿出手机开始记录。
拍摄画面下半截是黑色的，只有上半截露出画面，看样子是拍摄者躲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偷偷拿出了手机。这样做虽然可以降低被发现的风险，但是也为画面的辨认增加难度。
谢斯年眯眼盯着画面上半部分。嘈杂的人声和火焰的跳动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入画面内。
他侧对屏幕，一身黑衣，宽大的帽子将整张脸从侧面遮住，看不清他的脸。黑衣人宛如幽灵一般走近。
“是他吗？”谢斯年问一旁的楚潇。
楚潇在听到谢斯年说出的“陆欣然”三个字之后就猛地回过神来，熟悉的人的名字不断挑动着她的神经，让她终于从放空状态跌回现实。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了陆欣然也被带走了的消息。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楚潇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不过眼下已经没有时间用来悲伤了，楚潇只能强行把自己从各种情绪中抽离出来，细细观察着屏幕上模糊的人影。
“应该是的，我记得他帽子旁边的花纹，能对得上。”楚潇说。
谢斯年点了点头，继续播放视频。视频不长，没一会儿就结束，只是临近结尾的时候，那个一直侧对或者背对镜头的黑衣人突然转头，面向屏幕。
下一秒，视频戛然而止。
黑衣人的视线似乎要透过屏幕和谢斯年对上，拍视频的人估计也是怕黑衣人发现自己，匆忙关掉了相机。
“他没带面具！！”楚潇的尾音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前辈快看看最后一帧，看看能不能看到他的脸！”
也不知道是轻敌还是太过自信，亦或者是根本不想再掩饰，竟然直接大大方方出现在了现场。
“我想到没错，为了突破我手底下人的保护带走陆欣然，他居然亲自下场。”谢斯年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慢慢将视频倒回最后一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视频画面正好定格在黑衣人转头那一瞬，谢斯年停住，放大，再放大——依稀能看得出五官的位置，但是还是有点模糊。
只见谢斯年又打开另一个软件，将模糊的照片传了上去，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一张清晰的修复照片很快就被传回了谢斯年的手机上。
看清楚照片的一瞬间，楚潇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个人……在上次执行官会议的时候她还见过，虽然她对每个执行官的脸都比较陌生，但她却能一下子知道那人是谁——因为她刚看了一点谢斯年手中的资料，那上面就有这个人的照片。
修复过的照片和本人照片还是有些差距的，那人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似乎是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楚潇只觉如坠冰窖。
谢斯年盯着照片中的人，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他一字一顿念出那人的名字。
“周、屿。”